我合上文件,抬头望向窗外。
城市灯火如星河,可在这片光海之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无声推进。
他们以为,毁掉几台机器,就能让我们停下?
他们越逼,我越要让所有人看清——
什么叫真正的团结。
而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查到底”,指尖在键盘上悬了片刻,最终没有多写一句。
雨还在下,档案室的灯有些老旧,忽明忽暗地投下影子。
墙上那张联盟成员的合影被闪电照亮了一瞬,周鸿涛站在后排角落,戴着眼镜,神情谦逊,手里还捧着一本《非遗数字化操作手册》。
谁能想到,这双录入过三百多个传统纹样的手,竟也在暗中翻动着背叛的页码?
杨心理专家走后,办公室空了很久。
她说得对:“不信任是把双刃剑,你若能忍住不辩解,它就会替你试出谁真正动摇。”
于是我在那次社区食堂的聚餐上,故意当着几个核心组员的面叹了口气:“现在做个决定比登天还难,批一台扫描仪要走七道流程,监察委员会连我报销五十块打印费都要开会……真想把监督权收回来,至少能快点干事。”
话音落下时,我注意到了周鸿涛的反应——他低头搅着碗里的汤,筷子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制度还是要有的。”
可那笑容太轻、太急,像一层薄冰盖住了下面翻涌的暗流。
两天后,消息果然传开了。
有人私下议论:“老林是不是要改制度了?”“是不是觉得监督碍事了?”甚至有年轻成员开始嘀咕:“当初建监察委员会是不是自找麻烦?”
这些话,是杨专家从访谈中一点点拼出来的。
她说:“情绪在发酵,但有一个人——周鸿涛,他的关注点不在‘制度该不该改’,而在‘林致远到底想不想收回权力’。”
更反常的是,他连续三个晚上用私人设备连接联盟内网,伪装成系统维护日志清除痕迹。
若不是谢明远在服务器底层埋了行为追踪脚本,我们根本不会发现。
而现在,谢明远坐在我对面,脸色凝重如铁。
“恢复了三段被删除的通讯记录。”他低声说,手指滑动屏幕,“周鸿涛的加密聊天工具里,有个代号‘X先生’的人,指令清晰:暂停项目进度,制造内部猜疑,三个月内让联盟自行瓦解。”
我盯着那行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X先生……”我喃喃道,“不是李维汉的风格。他喜欢正面攻,不喜欢这种阴湿的蚕食。”
谢明远点头:“对方很懂心理战,知道我们刚清洗过牛某人,人心未稳。这一招,是冲着‘信任’来的——不是破坏制度,是让制度自己崩塌。”
我缓缓靠向椅背,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村长倒台前那一抹冷笑,李维汉在媒体前云淡风轻的否认,还有火种基金会账目中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资金流向……
这一切,真的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局吗?
“周鸿涛只是棋子。”我说,“但他是能打开新棋盘的钥匙。”
谢明远抬眼:“你要放长线?”
我点头:“不动他。让他继续‘忠诚’地传递消息。但接下来的每一份文件、每一次会议纪要,我们都得精心设计——给他看的,是我想让他信的。”
“心理反制?”
“不。”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是请君入瓮。”
深夜,我独自回到档案室。
这里堆满了联盟成立以来的所有纸质备份:会议记录、采购合同、成员档案。
我想再看一眼最初那份章程——那个我们围在社区活动室,一支笔传着签下的名字。
手机忽然震动。
许财务顾问的消息跳了出来:
“刚查到一笔伪装成设备维护费的转账,收款方是……你猜是谁?”
我盯着那句话,良久,缓缓打出三个字:
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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