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监军的身份降了满清,靠着圆滑处世,一步步爬到副总管的位置。这三年来,他看着满清旗人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汉人百姓受尽欺凌,心里早已积满了怨气,只是敢怒不敢言。
三天前,王有才派心腹借着给他送礼的由头,悄悄塞给了他一封密信。王有才与他一同降清,拜过把子,情同手足。信里除了告知他山东光复、自己即将举事的消息,还劝他趁机为大明立功,将来少不了富贵荣华。刘承绪看完信后,当晚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能洗刷降清的污名,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赌输了,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如今,宫里的主子们跑得干干净净,多尔衮带着旗人眷属连夜出逃,只留下一些胆小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驻守宫门的把总带着少量散兵游勇。刘承绪知道,时机到了。
他先是让人悄悄给东宫、西宫的宫女太监们传话,说李明的大军马上就到,只要归顺大明,就能保一条性命。那些宫女太监本就走投无路,闻言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刘公公的安排。随后,刘承绪又揣着几锭银子,找到了驻守东直门的把总张勇和驻守安定门的把总李茂。
张勇和李茂都是汉人,平日里受尽旗兵的气,早就心怀不满。刘承绪把两人拉到僻静处,开门见山:“张把总、李把总,如今多尔衮已逃,满清气数已尽。王有才提督已经举旗归明,李都督的大军旦夕即至。咱们都是汉人,何必为鞑子卖命?不如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将来论功行赏,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张勇有些犹豫:“刘公公,这……这要是事败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刘承绪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银子塞了过去:“张把总放心,如今北直隶已归明,王提督的人马正在逼近京师,满清已是回天乏术。咱们开门献城,是大功一件,李都督必定重赏。要是再犹豫,等大军攻城,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李茂本就对满清怨恨已久,见状立刻点头:“刘公公说得对!鞑子待咱们猪狗不如,咱们何必为他们卖命!我听刘公公的,打开安定门!”
张勇看着手里的银子,又想起旗兵平日里的嚣张气焰,终于咬牙道:“好!我也干了!东直门听刘公公号令!”
刘承绪又联络了驻守西华门的几个兵丁,许以重利,众人纷纷响应。一切安排妥当后,刘承绪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上了一件前明的旧太监服饰,虽有些破旧,却洗得干净。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喃喃道:“先帝,今日小刘子便为大明尽一份力。”
当天色微亮时,刘承绪带着几个心腹太监,先去了东直门。守门的士兵见是副总管驾到,纷纷行礼。刘承绪使了个眼色,张把总立刻带着人控制了两个老旗兵,将他们捆了起来。
许是这两个老旗兵自知身子骨太老了,没几天好活了,也经不起折腾,就没跟着多尔衮走,两人就在这城楼里喝着小酒等着明军来了好为国尽忠。
“打开城门!”刘承绪一声令下,沉重的东直门缓缓开启,城外的晨曦中,隐约能听到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同惊雷滚过大地。
李明率领骑兵师和第一师主力,沿着官道一路推进。沿途府县纷纷开门迎接,王有才也带着秦岳、吴秉忠、陈兆麟等人赶来会合,两支队伍合兵一处,声势更盛。当大军抵达北京东直门时,城门早已大开,刘承绪带着张勇、李茂等人跪在路边,手里举着城门钥匙,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和散兵游勇。
“李都督!”刘承绪声音哽咽,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罪人刘承绪,恭迎王师光复京师!愿为都督引路,扫清宫中余孽!”
李明翻身下马,扶起刘承绪,“刘公公有功无过,快快请起。”
李明目光扫过这座沦陷多年的都城。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光下依旧辉煌,却蒙着一层尘埃,仿佛在诉说着这几年的屈辱。他踩着青石板路,走进东直门,身后的大军浩浩荡荡涌入城中,红缨盔的光芒映红了街道。
骑兵师的士兵们迅速控制了紫禁城、九门等要地,第一师的士兵则沿街巡逻,维持秩序。百姓们起初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后来见明军纪律严明,不抢不掠,纷纷打开门窗,涌上街头,有的手里捧着茶水,有的提着点心,往士兵们手里塞,还有的自发地清扫街道,迎接王师。
“大明万胜!”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北京城,久久不散。
王铁牛骑着马,沿着长安街一路走来,看着街边欢庆的人群,又望了望远处的紫禁城,咧嘴笑了。他想起在淮北平原的那个夜晚,想起武胜山的血战,想起一路北上的艰辛,此刻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李明站在紫禁城的午门前,看着那扇朱红大门,缓缓推开。晨光洒进宫中,照亮了长长的甬道,也照亮了甬道上的尘埃。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