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回忆突然被更明亮的画面取代:儿时的音乐教师弹奏竖琴,小公主屏住呼吸躲在水池底下......
\"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她轻声说,摇了摇头,\"和帕里一起捉迷藏,一玩就是几个钟头......她总能赢,因为憋气时间比我长。\"女王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水池边缘,\"当父亲在这里......在我眼前离去时,我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小女孩。仿佛戴王冠只是场过家家游戏。\"
特使安静地聆听着她的诉说。
\"正是在那时,我认清了联盟和他们那个该死的女巫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真面目。她从一开始就是条毒蛇,虚伪又自私。我才不在乎你们议会签的什么停战协议——看来部落根本不在乎我子民的痛苦!\"
泽坎局促地搓着手,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但普罗德摩尔女士帮我们救出了贝恩。还和我们并肩对抗艾萨拉。你说戴上王冠时感觉自己像个孩子,可你已经改变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改变。\"
他低下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腰带旁:\"现在的你是真正的女王。我亲眼所见——你如何治理国家,如何演讲...人民都听从你。部落也会的。\"
塔兰吉猛地转身:\"所以你打算把这些也汇报给他们?\"
丛林巨魔耸耸肩,缓步走向金字塔中心。他仰头环视着穹顶,轻声道:\"不,陛下。你的悲伤只属于你自己。\"他在水池边驻足,将手指浸入清澈的水中,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的笑意:\"我也失去过至亲。先是生父,然后是另一位...\"
\"另一位?\"塔兰吉诧异地问。
\"是我们的大督军,\"泽坎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在玛克戈拉中倒下,被女妖之王的力量击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他...确实称不上完美,是个刽子手,我知道。不仅是个刽子手——对精灵们和他们的世界树所做的一切...\"年轻的巨魔摇了摇头,\"这些大事我无权评判。但他教会我如何成为一名战士,教导我永不退缩。他的教诲刻骨铭心,而我...\"
水珠从他指间滴落,在池面激起细小的涟漪。\"每次想起那场玛克戈拉,我都在想——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本可以做些什么?\"泽坎捧起一掬清水洗了洗脸,\"但萨鲁法尔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希望邦桑迪赐予他安息。或许...您可以代我问问?听说您与死神交情匪浅。\"
塔兰吉的脊背瞬间绷直:\"没到那种程度。\"
\"是吗?\"泽坎歪着头,红发辫垂到肩头,\"可人人都说您的王座与墓室洛阿相连。\"
\"谁说的?\"
\"所有人,陛下。字面意义上的所有人。\"
女王疲惫地闭上眼睛。为这种众所周知的事实发怒实在愚蠢。现在她只想知道部落究竟对这份死亡契约了解多少。
\"呵,\"塔兰吉突然逼近,金瞳如刀锋般锐利,\"你比看起来要聪明啊,特使先生。\"
泽坎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门口卫兵突然警觉地竖起长戟。其中最高大的那个已持武器闪入走廊,铠甲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塔兰吉厉声喝道,一把拨开泽坎冲向卫兵。
长矛精准刺穿了倒霉卫兵的颈甲缝隙。幸存的女卫士立即转身封锁入口,却也因此暴露了同伴的致命空档。
女王的尖叫在厅内回荡。她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叛军怎么可能突破到王宫深处?\"紧接着第二个念头更加决绝:\"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是父亲咽气的地方!\"
\"跟我来!\"她对两名卫士喊道,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记得这位女战士的名字。
深呼吸。冷静。吸气。呼气。
她想起来了——玛赫拉尔,这位经历过血精灵入侵和联盟突袭的老兵,是最可靠的盾牌。
塔兰吉闪身与玛赫拉尔并肩而立,泽坎紧随其后。走廊里的声浪突然诡异地统一起来,嗜血的叫嚷化作整齐的浪潮:
\"抓住女王!抓住女王!抓住女王!\"
\"有其他出口吗?\"泽坎不断回头张望。
女王闭目凝神,感受着洛阿之力在掌心汇聚。这是她的疆土,她的圣域——先祖之灵必将庇佑。
\"没有,\"她睁开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瞳,\"我们在此迎战。\"
\"如您所愿。\"
泽坎突然扯下腰间的匕首高高举起,刀刃在灌注魔法后迸发出雷霆般的炽白光芒——这个看似笨拙的使者此刻锋芒毕露。
\"他们来了!\"玛赫拉尔高声预警。
塔兰吉心头一沉——至少十二名手持长矛、轻甲上身的巨魔正蜂拥而至。冲在最前的两名袭击者撞上玛赫拉尔的戟刃踉跄后退,却为防守方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