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号角响彻关隘。周毅望着城下黑压压的骑兵,将最后一块马骨扔进火盆。火焰舔舐着骨头,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士兵们冻僵的关节在摩擦。他解开甲胄,露出胸口的旧伤 —— 那是二十年前随岳峰在偏关留下的,箭头至今没取出来。
“开城门!” 周毅的吼声穿透风雪,士兵们举起石头,泪水混着雪水往下淌。当北元的铁蹄踏入城门时,周毅正用最后一口气在城墙上写下 “宁武关” 三字,血字在白雪中洇开,像极了他送给儿子的那支狼毫笔,在宣纸上晕染的朱砂。
而此时的京师,内库的粮车刚出城门,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张懋站在城头望着粮车远去,嘴角勾起一丝笑 —— 车辙里藏着的,是他与李嵩分赃的账册,用蜜蜡封在车轴里,正随着车轮的转动,一步步驶向永无止境的黑暗。
片尾
《大吴史?边镇志》续载:" 宁武关陷,周毅力战而亡,所部七千仅存三百。镇刑司奏 ' 毅通敌献关 ',李德全请 ' 籍没其家 '。谢渊持毅血书叩阙三日,须发皆白,萧桓始命玄夜卫复查。
查实之日,魏王萧烈私吞粮饷罪发,贬为庶人;王显论斩,临刑前供出 ' 扣粮皆李嵩授意 '。然此时北元已破雁门,距京师仅五百里,萧桓始下 ' 罪己诏 ',命岳峰复起,然峰病笃,卒于保定。"
卷尾
《大吴史?论》曰:" 宁武关之陷,非因敌众我寡,实由中枢之壅。周毅杀马充粮,非不知违制,盖因粮道被扼,求生而不得;死士投书,非不知险,盖因忠愤所激,求告而无门。
夫边军之命,系于粮饷;粮饷之权,操于户部;户部之政,决于权臣。李嵩假 ' 损耗 ' 之名,行私吞之实;王显承其意,罔顾关城死活;李德全蔽其奸,截信而不奏。三奸相结,视七千忠魂为草芥,以万里疆土为博弈。
观周毅血书 ' 撑不过十日 ',字字皆血泪。当朝廷的粮车在京师待发,关城的士兵已嚼冰充饥;当魏王的私库堆满粮草,宁武关的战马已成枯骨。此非北元之胜,实乃内政之败 —— 边镇的雪,冻毙的不仅是士兵,更是民心;朝堂的争,断送的不仅是关城,更是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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