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黏人。”他啧了一声,从酒葫芦里倒了点酒滴在鞋尖,金焰一闪,黏液“滋”地冒了股白烟,缩了回去。
大厅里静得能听见血肉蠕动的“咕噜”声。墙面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被缝进了墙里。地板上的纹路分明是灵田的布局,连他种的那排变异向日葵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挺会抄作业。”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嗑起来,“不过我家田从来不收租,你这算非法占地。”
话音未落,左侧墙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五指纤细,指甲泛着冰蓝光泽——和白璃受伤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无尘……救我……”声音软得像要化开,带着点颤。
陆无尘嚼瓜子的动作没停,只是抬眼看了看那只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根银线。它还在发烫,但跳动的频率很稳,没断。
“她要是真被钉在墙上,”他把瓜子壳吐在手心,轻轻一吹,“这根线早该炸了。”
那只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抽搐。
“再说,”他慢悠悠地说,“她要是真喊我救她,第一句话肯定是‘陆无尘你再不滚过来我就把你灵田的黄瓜全拔了’。”
墙上的手猛地一缩,整片血肉剧烈扭曲,像是被戳中了程序漏洞。
陆无尘咧了咧嘴,把最后一颗瓜子塞进嘴里,盘腿坐下。他闭上眼,开始默念《混沌归元诀》。混沌灵珠在他胸口微微发烫,像块暖手的石头。
墙上的脸一张张睁开眼,齐刷刷盯着他。空气里浮起低语:“你不在乎她吗?你明明知道她为你挡过丹劫,你明明看见她尾巴变成半透明……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救了。”他眼皮都没抬,“我给了她混沌灵珠。她要是死了,我现在早被系统踢出群了。”
银线突然一颤,一股冷意顺着脉络窜上来。他眉头一跳,没睁眼,反而更放松地靠向地面:“你们这幻境做得太糙。真要攻心,至少得让我看见她当众宣布退婚,或者亲手把龙血草喂给我吃。”
墙面轰然塌陷,重新塑形。这次,白璃被铁链贯穿肩胛,悬在祭坛上,银发垂落,脸上全是血。她抬头看他,声音虚弱:“你从来不在乎我……你只是利用我……”
陆无尘终于睁眼,笑了:“你这句台词,上个月在丹盟大会就说过一遍了。那会儿我刚用黄瓜逼供完副盟主,你站台上说‘陆无尘,你简直无耻’,结果晚上偷偷来我田里摘了三根回去炖汤。”
墙上的幻象僵住。
“再说了,”他懒洋洋地抬手,指尖一点胸前玉佩,“我这人最怕麻烦。要是真不在乎,我能让她扛着我飞过七座城?能让她拿我的酒葫芦当储物袋塞满丹药?能让她把我种的烂萝卜当圣物供在妖族祠堂?”
玉佩微微一震,闪过一道极淡的金光,像是系统在憋笑。
幻象开始扭曲,墙面渗出更多黏液,整个大厅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收缩、扩张,试图用压力逼他动摇。
陆无尘却闭上了眼,彻底躺平,双手枕在脑后:“你们不懂。我在乎不在乎,不看她说什么,看她同不同意。她要是不同意,早一尾巴把我抽进地底了。”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银线突然轻轻一震,不是痛,而是一种微妙的共鸣,像是有人隔着很远,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同一瞬间,城主府外,白璃正靠在半塌的石柱上喘息。
她刚才突然眼前一黑,看见陆无尘被混沌吞噬,跪在地上求她:“别救我……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再撑了……”
可那声音不对。陆无尘从不会说“累”。
她咬破舌尖,冰火之力瞬间炸开,震散幻象。耳后皮肤滚烫,鳞片几乎要破皮而出。她盯着灵田方向,忽然抬手,掌心凝聚一缕银焰,低声念起《混沌归元诀》——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传递。
她知道他听得见。
城主府内,陆无尘猛地睁开眼。
他没动,但嘴角扬了扬。混沌灵珠的温度升高了一瞬,像是回应某种召唤。他没再说话,而是主动放空心神,任由思绪漂浮——像他平时躺在灵田边晒太阳那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争。
“你说我是废物,”他轻声说,“我说我挺乐呵。这局,平了。”
话音落,整个迷宫剧烈震颤。墙上的脸纷纷扭曲,尖叫化作杂音,铁链虚影寸寸断裂。白璃的幻象在消散前,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居然翘了翘,像是在笑。
“叮。”
一声极轻的提示音,没在耳边,也没在玉佩上,而是直接出现在他意识深处。与此同时,白璃那边也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他们都没说话,但都明白——刚才那一瞬,他们同步了。
迷宫开始崩塌,血肉墙壁像退潮般缩回地面。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