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高维缝隙的瞬间,陈青禾感到眼前豁然开朗。空白页维度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白色,像是被揉皱又展平的宣纸。远处的地平线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概念残骸——半截石制巨斧、残缺的青铜鼎、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几何图形,它们都是被《山海经》删除的废弃概念。
可他来不及欣赏这奇幻的景象,因为那团虚无“零”已经穿过缝隙,如同墨滴融入清水般,在灰白色的天空中缓缓移动,目标明确地追向他。
陈青禾再次举起唢呐,但这次他没有吹奏任何熟悉的曲调。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记忆深处的声音——那是小时候奶奶在床边哼唱的不知名歌谣,没有歌词,只有简单的旋律;是故乡老槐树在暴雨中发出的呜咽,混杂着蝉鸣与风声;是第一次吹响唢呐时,那声生涩而笨拙的试音。
当这些碎片化的声音在脑海中汇聚,陈青禾的手指在唢呐上随意按动,吹出一段完全即兴的旋律。这段旋律没有固定的节奏,没有和谐的音阶,甚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犹豫,却蕴含着最原始、最真实的情感。
旋律在空气中扩散,形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当涟漪接触到“零”的边缘时,那团虚无突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的皮肤。陈青禾甚至能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类似玻璃摩擦的尖啸,这是“零”第一次发出声音。
“真的有用!”陈青禾精神一振,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他一边奔跑,一边不断吹奏着即兴的旋律,将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一一唤醒。每一段旋律都让“零”的移动变得迟缓,那些虚无的边缘不断波动、收缩,却始终没有放弃追击。
他跑过一片由破碎文字组成的荒原,那些扭曲的甲骨文和金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远处,几只体型庞大的遗忘兽正趴在一堆残破的竹简上进食,它们听到陈青禾的唢呐声,纷纷抬起布满褶皱的头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当“零”追过这片荒原时,那些遗忘兽发出惊恐的嘶鸣,四散奔逃。但其中一只行动迟缓的遗忘兽没能及时躲开,被“零”的边缘擦到了尾巴。就在那一瞬间,遗忘兽庞大的身躯如同冰雪消融般,从尾部开始化作点点光斑,最终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陈青禾看得心惊肉跳。他注意到,被“零”吞噬的遗忘兽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在接触虚无的瞬间就失去了存在的资格。这种绝对的湮灭比任何血腥的场面都更令人恐惧。
他不敢停下脚步,朝着记忆中昆仑断口的方向狂奔。根据弦族的指引,维度锚点就在那里。只要找到锚点,或许就能彻底摆脱这可怕的清道夫。
即兴的旋律在持续吹奏中变得越来越流畅,陈青禾渐渐找到了感觉。他不再刻意回忆具体的声音,而是任由情感在指尖流淌。恐惧、求生欲、对未知的好奇、对山海世界的敬畏,这些复杂的情感化作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在空白页维度中回荡。
“零”的追击似乎变得越来越艰难。每当唢呐声响起,它的移动速度就会明显减慢,虚无的边缘甚至会出现细微的退缩。但陈青禾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持续的吹奏让他口干舌燥,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奇特的石林。那些石柱并非由岩石构成,而是由无数重叠的书页组成,书页上布满了模糊不清的文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陈青禾心中一动,这或许是《山海经》未被记载的章节残骸。他毫不犹豫地冲进石林,希望能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零”的追击。
书页石林比想象中更加复杂,无数条岔路如同迷宫般展开。陈青禾凭借直觉选择路径,脚下的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些模糊的文字在他经过时,偶尔会短暂地变得清晰——“开明兽……昆仑虚……烛龙……”
这些都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存在,但在这里却以废弃概念的形式出现,让陈青禾感到一阵困惑。难道弦族所说的“法典页码松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身后的虚无“零”也进入了石林,它那没有固定形态的身体在狭窄的通道中灵活地穿梭,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陈青禾能感觉到,它似乎在学习如何应对自己的唢呐声,那些即兴旋律的效果正在逐渐减弱。
他拐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文字并非甲骨文或金文,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螺旋状符号,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陈青禾心中一震,这块石碑给他的感觉,与之前接触到的四维碎片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厚重、更加真实。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手触摸那些螺旋状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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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接触到石碑的瞬间,无数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是无数被遗忘的故事,无数未被记载的传说,从开天辟地到万物生长,从神魔大战到文明兴衰,这些被《山海经》删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