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禾没说话,她拿出唢呐,凑到嘴边试了试气息。寒风灌进嘴里,冻得牙齿发麻,但当气流穿过唢呐哨片时,发出的不是平时练习的音阶,而是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琴弦被轻轻拨动。
就在这声嗡鸣响起的瞬间,神谕碑上的蓝紫色符号突然亮了起来!
陈青禾眼睛一瞪,只见那些符号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从山海文字的间隙里猛地挣脱出来,顺着碑身向上攀爬,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碑面。它们不再是静态的符号,而是变成了流动的光带,相互缠绕、交织,在碑身上形成一张复杂的网。
“我的天……”老周手里的测温仪“啪嗒”掉在雪地上,他指着碑身,声音都在抖,“青禾,你看光谱仪!”
陈青禾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原本跳动的波形图突然变得整齐,那道亮蓝色的谱线剧烈起伏,频率竟然和唢呐发出的嗡鸣完全同步!她深吸一口气,将唢呐重新凑到嘴边,这次她没有试音,而是吹奏起爷爷教她的那首《引灵调》。
《引灵调》是首古曲,没有华丽的旋律,只有简单的几个音符重复循环,像是山风穿过峡谷的回响,又像是水滴落在深潭的轻响。爷爷说这曲子不是给人听的,是给“天地之外的东西”听的。以前她总觉得是迷信,可现在看着碑身的变化,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着曲子的进行,蓝紫色的光带流动得越来越快,亮度也越来越高,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突然,最粗的一条光带猛地从碑身脱离,像一条活过来的蛇,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朝着陈青禾的方向飘来。
“小心!”老周惊呼着要扑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陈青禾却没动,她能感觉到那光带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她停下吹奏,眼睁睁看着光带在她面前散开,化作无数条纤细的丝线——比头发丝还细,泛着蓝紫色的微光,在空中轻轻摇曳。
这就是……维度丝线?《天工札记》里说“文散为丝,通天地之隙”,难道这些丝线真的连接着另一个维度?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中一条丝线。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丝线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不是石头的冷,也不是冰雪的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指尖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冰膜。
丝线竟然是可以触摸的!
陈青禾的心脏“砰砰”狂跳,她轻轻捏住丝线,触感很奇特,像是有韧性的冰,又像是流动的光。她能感觉到丝线上传来微弱的振动,频率和刚才吹奏的《引灵调》一模一样。
“老周,记录下来,所有数据都记下来!”她头也不回地喊道,眼睛死死盯着指尖的丝线,“这是重大发现!”
老周连忙捡起地上的测温仪,手指抖得半天按不上开关:“记着呢记着呢!光谱、温度、振动频率……都记!”
陈青禾慢慢抬起手,被她捏住的丝线随着她的动作向上提拉,其他的丝线也跟着晃动起来,像是被牵动的蛛网。她能看到丝线上布满了更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未知的符号,在光线下一闪而过。这些纹路和碑身上的非山海文字很像,却更加复杂,仿佛藏着无穷的信息。
就在她想仔细观察纹路的时候,异变陡生!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凝重,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原本静止的风雪猛地狂暴起来,卷着冰粒打在脸上生疼。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来自整个空间,仿佛天地都在收缩,要把这方小小的空间挤碎。
陈青禾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丝线,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丝线另一端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拉扯。丝线剧烈地颤抖起来,蓝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怎么回事?”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我喘不上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青禾也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她看向丝线连接的方向,那里除了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存在”在那里,一个冰冷、庞大、充满威严的存在。
“异类勿触天规。”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冰冷、生硬,没有任何感情。这声音一出现,拉扯丝线的力量瞬间增大了无数倍!
“啊!”陈青禾只觉得手指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但已经晚了,那股力量猛地收紧,然后——
“啪!”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像是冰面裂开的声音。陈青禾眼睁睁看着手中的维度丝线从中间断裂,断裂的两端瞬间失去了光泽,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消散在风雪里。
紧接着,所有的维度丝线都开始断裂,“啪啪啪”的脆响连成一片,蓝紫色的光点漫天飞舞,像是一场盛大而悲伤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