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那行“我从未离开”的小字已渐渐隐去,只余下温润的玉质透着淡淡的莹光,像是墨临渊留在世间的一缕呼吸。指尖抚过玉佩上繁复的云纹,那是他当年亲手雕刻的纹样,说是要护她一世安宁。那时她总笑他迷信,如今才知,这玉佩里藏的何止是护佑,更是跨越生死的牵绊。
“该走了。”陈青禾轻声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夜空中的星斗告别。生魂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星斗闪烁得愈发欢快,竟有几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天际,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她转身离开河岸,脚下的泥土不再潮湿黏腻,反而透着一股新生的暖意。来时的崎岖山路变得平坦,道旁甚至冒出了点点新绿,像是沉睡千年的土地终于苏醒。陈青禾知道,这都是因为真相重见天日,被扭曲的命途回归正轨,连山川草木都在回应这份新生。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中隐约出现一座古朴的城镇,青瓦白墙在雾中若隐若现,炊烟袅袅升起,竟有了人间烟火的暖意。陈青禾加快脚步,走到城门前才发现,这竟是她年少时随父亲来过的赤水镇。只是记忆中的赤水镇总是阴雨连绵,街道泥泞,镇民们也多是愁眉不展,如今却阳光明媚,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商铺老板笑着招揽客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姑娘,看着面生得很,是来镇上寻亲的?”守门的老卒见她驻足,笑着搭话。
陈青禾回过神,温声道:“只是路过,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那可得尝尝咱们镇上的豆花,王记铺子的最地道。”老卒热情地指点着方向,“如今啊,日子好过了,连老天爷都赏脸,你看这太阳多暖和。”他望着天边的朝阳,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青禾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房屋虽旧,却打理得干净整洁。墙上还能看到些许斑驳的痕迹,像是被水浸泡过的印记,那是当年赤水泛滥、生魂怨气凝聚留下的痕迹,如今却被孩子们用彩色石子拼成了花朵的形状,透着顽强的生命力。
走到王记豆花铺前,一股豆香扑面而来。老板娘是个爽朗的妇人,见她进来,连忙招呼:“姑娘里面坐,要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就好,谢谢。”陈青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窗外。几个孩童正围着一块石碑玩耍,那石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赤水”二字。
“那是镇口的老碑,传说是前朝一位姓墨的大人立的,说是能镇住河里的邪祟。”老板娘端来豆花,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以前啊,大家都当是迷信,每年汛期还是人心惶惶。可就在前几天夜里,好多人都看到河里冒出金光,那石碑也亮了一下,第二天水就退了,你说神不神?”
陈青禾握着瓷碗的手微微一紧,姓墨的大人……会是他吗?她低头舀了一勺豆花,细腻滑嫩,带着淡淡的清香,眼眶却莫名有些发热。原来,他从未远离,千年前留下的石碑,竟在今夜与他化作的书魂遥相呼应,守护着这片他曾牵挂的土地。
正想着,掌心的玉佩突然微微发烫,一行极淡的字迹浮现:“往前三里,有旧物待取。”
是墨临渊的字迹!陈青禾心中一喜,匆匆付了钱,按照玉佩指引的方向走去。出了镇子,果然看到一片竹林,林间隐约有座破败的院落。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座废弃的书院,门楣上“芸香书院”四个字虽已褪色,却仍透着风骨。
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却有一株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下放着一张石桌,桌上竟整齐地码着几摞书。陈青禾走过去,发现那些书都是手抄本,纸张泛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墨临渊的笔迹。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赤水考》三个字。翻开第一页,墨迹似乎还带着温度,记录着赤水的水文地理、风土人情,甚至还有几处批注,字迹稍显稚嫩,像是少年时的墨临渊所写。
“这是我年少时随恩师在此读书,闲暇时记录的。”玉佩上的字迹再次浮现,“当年总觉得赤水河畔的百姓太苦,想找出水患的根源,却不知症结不在河,而在人。”
陈青禾指尖抚过那些批注,仿佛能看到那个身着青衫的少年,在灯下奋笔疾书,眼神里满是对黎民百姓的关切。她继续往后翻,书中的内容渐渐变得沉重,开始记录一些诡异的事件——汛期时河面上出现的黑影、失踪的渔民、以及镇上莫名流行的疫病。
“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生魂怨气所致。”玉佩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当时的史官为了粉饰太平,将这些都归为‘妖邪作祟’,一笔带过。我不服,便私藏了这些记录,想着总有一天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