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清点过了,能修复的木料不足三成,铁砧子断成了两截,怕是……”林野用玄铁盾拨开一块焦黑的横梁,盾面蹭过之处,露出底下尚未烧尽的木屑,“想重开铁匠铺,得从头来过。”
废墟旁蹲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裤腿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狰狞的伤疤——是前几日清理余孽时被火燎的。他叫铁牛,是老铁匠的徒弟,爹娘早亡,跟着师父学了十年打铁,此刻正用袖子抹着眼泪,手里还攥着半块烧变形的铁钳。
“杨公子,”铁牛突然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混着烟灰,看着杨辰手里的钱袋,“我知道您手里有银子……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我想把铺子重新开起来,师父他……他最看重这铺子了。”
周围帮忙清理的百姓都停下了手,有人叹气,有人摇头。谁都知道重建铁匠铺要花多少钱,不说新的铁砧、风箱,单是买矿石的钱,就够寻常人家过好几年。
杨辰还没说话,旁边卖菜的王二就凑过来:“铁牛兄弟,不是老哥说你,这时候开铺子哪有生意?大家刚从灾荒里缓过来,谁有钱打新家伙?”
铁牛的头垂得更低了,指节攥得发白,铁钳的断口硌得手心生疼:“可……可师父的手艺不能断啊……他说北境城的玄铁卫,半数的兵器都是咱们铺子里打的……”
杨辰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嵌在瓦砾里的铁屑,那铁屑虽被火烧过,边缘却依旧锋利:“老铁匠的手艺,确实不能断。”他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放在铁牛手里,“这钱,不是借,是我出的。”
铁牛愣住了,银子的重量压得他手腕发颤:“杨公子,这……这太多了……”
“不多。”杨辰指着废墟,“重建铺子,买矿石,雇帮工,都要用钱。”他看向周围的百姓,“但光有钱不够,还得有人出力。谁愿意来帮忙?管饭,一天再加二十文工钱。”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来!我有力气!”是个瘸腿的樵夫,背着半捆柴火,显然是刚从山里下来。
“算我一个!我爹以前也是铁匠,我会拉风箱!”个穿补丁棉袄的少年举手,眼里闪着光。
王二也挠了挠头:“我家囡囡娘会做饭,让她来给大伙烧饭!我也能搭把手搬砖!”
铁牛看着突然围拢过来的人群,又看看手里的银子,突然“噗通”跪在地上,对着杨辰重重磕了个头:“杨公子出钱,我来出力!您放心,这铺子重开了,玄铁卫的兵器,我分文不取!”
“起来吧。”杨辰扶起他,“铺子是你的,赚了钱是你的,亏了……”他笑了笑,“就当我为北境城留份念想。”
重建的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樵夫老张负责劈柴,虽然瘸着腿,抡起斧头却虎虎生风,劈好的木柴码得整整齐齐,比城墙的砖缝还规矩。少年狗剩果然会拉风箱,脚踩着踏板,胳膊抡得像风车,风箱“呼嗒呼嗒”地响,比谁家的都卖力。王二媳妇带着几个妇人搭了个简易灶台,蒸的白面馒头暄软可口,还总给铁牛多塞两个,说他是“顶梁柱”。
铁牛更是豁出了命,天不亮就起来清理废墟,正午的日头晒得他脱了层皮,也只是用凉水冲把脸继续干。他把老铁匠留下的工具一件件擦亮,断成两截的铁砧子被他用铁丝捆住,垫上厚厚的铁板,照样能打铁。
杨辰每天都会来看一眼,有时带些新采的矿石,有时拎两坛酒,和铁牛坐在未完工的屋檐下喝两杯。
“这矿石是黑风谷来的,比寻常的铁硬三成。”杨辰给铁牛倒酒,看着他手上磨出的血泡,“老铁匠以前总说,好铁要千锤百炼,人也一样。”
铁牛仰头灌了口酒,抹了把嘴:“师父还说,杨公子您是北境城的福星。以前他总念叨,要是当年守城的将军有您一半心细,他也不会断了条腿。”
两人相视而笑,酒液混着汗味,在初春的风里酿出股踏实的味道。
半个月后,铁匠铺的框架终于立了起来。新打的木梁上挂着块红绸,是凌月送来的,上面绣着只展翅的凤凰,在风里飘得格外精神。铁牛特意打了个新的铁招牌,上面刻着“铁记”两个字,字的边缘还锤出了细碎的花纹,是老铁匠最擅长的样式。
开张那天,北境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刘主簿送了副新的风箱,说是用雷属性仙石的边角料做的,省力还旺火。林野扛着玄铁盾来“捧场”,非让铁牛给盾面再淬层火,说这样“更威风”。阿吉抱着小貔貅,送来一篮刚摘的野果,说是“给铁牛大哥补补”。
铁牛站在铺子门口,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突然红了眼眶。他走到杨辰面前,递过一把刚打好的匕首——匕首的柄是用老铁匠留下的枣木做的,刻着朵小小的梅花,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