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过飞檐。
青砖地映着廊柱斜斜的影子。
公告栏前的油布架子下挤满了人。
黄皮卷轴被风掀得噼啪响。
混着捕快们的脚步声、哈欠声,还有远处早点摊飘来的葱油香。
“我靠!红皮卷都堆到第二层了!” 许铭叼着半块葱油饼,胡茬上沾着芝麻。
胳膊肘撞了撞沈默:“龙吟坊死的是青城派钱彪,胸口一个窟窿;达江客栈躺着浣剑派柳轻眉,窗棂上掌印带尸气 —— 沈老弟,这阵仗不对劲啊。”
沈默正对着巴掌大的铜镜拢头发。
闻言慢悠悠抬眼:“你说啥?”
许铭翻了个白眼,往他脸上喷了点饼渣:“我说你这花痴,天天揣着铜镜照,不知道的以为霍总捕给你放婚假了。”
“懂个屁。” 沈默沾着头油的小指挑出额发弧度。
铜镜里漾出促狭的笑:“前日去别驾府,李家丫鬟看我的眼神都直了 —— 形象就是门面,懂不懂?”
“让让,借过借过!” 圆滚滚的身影挤过来。
陈刚怀里揣着半袋糖糕,看见沈默立马堆起笑:“沈兄弟这发型精神!昨儿李捕头还说你头油香得招蜜蜂 ——”
话没说完,瞥见赵平像细竹竿缩在架边。
正对着红皮卷轴犯愁。
陈刚几步凑过去拍他后背,差点把人拍趔趄:“玄阴教的伤刚结痂就偷懒?”
赵平吓得一哆嗦,瘦肩膀缩得更紧。
脸涨得通红:“刚哥…… 我这不是在看嘛…… 红皮任务实在瘆人……”
“瘆人也得接啊。” 陈刚往他手里塞了块糖糕。
自己也叼了一块,含糊道:“你伤刚好,到时哥帮你盯着。”
赵平捏着糖糕,手指细得像竹枝。
小声道:“那…… 我接达江客栈的案子吧,听说死者是浣剑派的,或许能好查点。”
“都围在这儿吵什么?” 陈主事握着竹算筹走来。
先瞪向陈刚:“你这个月的红皮任务还没动静,倒有空吃糖糕?”
陈刚赶紧把糖糕往袖里塞,脖子一缩:“这就领,这就领……”
陈主事没理他,目光扫过众人。
陡然提高声音:“总捕房新令:即日起,每月红皮任务必须接满二个,谁也别想偷懒!”
“啥?” 陈刚嘴里的糖糕差点掉出来。
圆脸瞬间垮了:“上个月一个都累断腿了,还翻倍?”
赵平手里的糖糕 “啪嗒” 掉在地上。
脸色发白地拽了拽陈刚衣角,细声细气:“刚哥我这伤…… '俩任务'怕是熬不住……”
周围捕快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蹲在地上薅头发:“这日子没法过了!上个月追查命案,我三天没合眼!”
有人踹了踹公告栏架子:“红皮任务动不动就跟玄阴教对上,这哪是办案,分明是玩命!”
更有人掏出布包清点伤药,边算边嘟囔:“我看看够不够……”
“吵什么吵!” 粗嗓门突然炸响。
霍总捕手里把玩着令牌从廊下走来:“苍梧山上古宗门现世的消息传得满天飞,大梁各地的江湖人跟疯了似的往洛城钻,这点案子算什么?这才只是开始!”
他往公告栏上啐了口唾沫。
令牌往掌心一拍:“但老子也不亏待弟兄们 —— 即日起,每多接一个红皮任务,俸禄翻倍,每月额外发三枚铁卫凝元丹!”
“铁卫凝元丹?” 陈刚眼睛骤亮。
垮下去的圆脸重新鼓起来:“能淬元的好东西!胖爷正缺这个!”
赵平也忘了捡地上的糖糕。
指尖摩挲着疤痕,眼里落满星子:“刚哥,那我接两个也行啊!凝元丹能补气血,正好养养我这伤……”
周围捕快们的抱怨声顿时变成了哄笑。
有人拍着胸脯喊:“总捕头说话算数?那我今儿就接俩红皮的!”
有人往红皮卷轴堆里挤:“先给我留个达江客栈的!听说柳轻眉那案子赏银格外多!”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高声喊道:“总捕头!有个自称从京城来的找您!”
霍总捕闻言,嘀咕了一句 “这么早!”。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嘴角撇了撇。
对着众人挥挥手:“少废话,干活去。”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去,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
陈主事望着霍总捕的背影。
竹算筹在掌心转了两圈,对着众人道:“还愣着?赶紧领任务!”
“卯时四刻了!” 沈默突然拍向更漏。
木箭刚滑过第四格就转身往外跑。
许铭一把拉住:“你跑啥?”
沈默压低声音:“别驾府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