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平咳着血倒在她脚边时,后颈的淡青色咒文正像活物般往心口钻,每爬一寸,他喉间就溢出一口血沫,溅在床板上,像极了地窟里见过的毒蜘蛛卵。
阿娅疯了似的去扯那些纹路,指尖触到的地方烫得吓人,青纹却顺着她的指缝缠上来,在她手腕上勒出红痕。
“别碰……”也平的声音气若游丝,抬手想推开她,却被阿娅死死按住肩膀。她这才看清,帛书最后一页“断子绝孙”四个字被血浸透,朱砂混着血珠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红 puddle(水洼)。
“是这个对不对?”阿娅抓起帛书往他眼前凑,眼泪砸在书页上,晕开一片血色,“你用这个换我的身子?哥你疯了!我不要你换!我每月疼几天怎么了?总比看着你死强!”
也平的眼皮颤了颤,没力气说话。他看见阿娅手腕上的红痕——和小时候在地窟里被铁链勒出的印子一模一样。那时她才七岁,被铁链拴在石壁上,他每天偷偷攒下半个窝头,趁看守睡着时塞给她,看她小口小口啃着,铁链在手腕上磨出的血珠滴在地上,像现在的血沫。
“傻丫头……”他想说“哥欠你的”,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后颈的咒文突然暴起,像根烧红的铁丝勒住他的喉咙,眼前瞬间黑了大半。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不是巴图他们常骑的老马,是更快、更急的铁蹄声,嗒嗒地踩在青石板上,像踩在人心尖上。阿娅猛地抬头,看见王婆举着拐杖站在门口,嘴唇哆嗦着指向院外:“是……是阿依娜姑娘!还有苏和姑娘她们!”
阿娅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撞开了。阿依娜穿着骑装,披风上还沾着草屑,看见屋里的血,脸色骤变,拔刀的动作快得只看见寒光——却在看清也平脖颈的青纹时僵住了,刀“当啷”落地:“这是……地窟里的缠魂咒?”
苏和比她更快,已经跪在也平身边,指尖搭在他腕脉上,另一只手迅速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褐色的药丸往他嘴里塞:“含住,别咽。”药丸带着股极苦的薄荷味,也平下意识地抿紧嘴,苏和却按住他的下巴,眼神比刀还利:“想让阿娅再回地窟吗?”
也平的喉结滚了滚,乖乖含住药丸。
琪亚娜跟在后面进来,脸色还有点白,却直愣愣地盯着也平后颈,忽然“呀”了一声,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她掌心不知何时浮起淡蓝色的光纹,像极了也平咒文的纹路,只是更柔和,像浸在水里的青线。
“疼……”琪亚娜的指尖刚碰到也平后颈,青纹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缩,发出细弱的“滋滋”声。也平闷哼一声,感觉勒住喉咙的力道松了些,眼前的黑暗退去一角,能看见苏和正往他后颈敷草药,那草药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是苏和的血,她方才咬破了指尖。
“感应草枯了七片,就知道你们出事了。”苏和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停手,“这咒文靠血亲执念活,你越想替她受着,它越凶。”她顿了顿,看了眼阿娅,“阿娅,按住他的脚。”
阿娅这才回过神,扑过去按住也平的脚踝。他的脚底板冰凉,像埋在雪地里的石头,这是咒文快入骨髓的征兆——王婆说过,山里的老猎户要是中了邪祟,脚底板先凉,凉到心口就没救了。
“哥你听着!”阿娅把脸凑到他眼前,眼泪掉进他衣领里,“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攒的那些草药全烧了!把你给我做的木梳扔了!我再也不喊你哥了!”
也平的睫毛颤了颤,喉间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琪亚娜的蓝光纹越来越亮,已经漫过也平的后颈,青纹在蓝光里像冰雪般消融,每化一点,也平就抽搐一下,血沫却渐渐少了。苏和趁机往他嘴里灌了半碗药汁,是用解缚草和她带来的南方药材熬的,药香混着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执念是根……”苏和一边给也平擦嘴角的血,一边低声说,“你总想着‘她不能疼’,却忘了她最疼的是失去你。这咒文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也平的眼神慢慢聚焦,看着阿娅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手腕上被青纹勒出的红痕,忽然想起昨天她蹲在灶房剥栗子,说“等哥好了,咱做栗子糕给苏和姐送去”,那时她的手腕还好好的,能灵活地转动栗子刀。
他还想起苏和塞给他银药碾子时,说“开春种点薄荷吧,你总咳嗽,闻着能舒服点”;想起琪亚娜起哄说“苏和姐要当嫂子”时,阿娅笑得直拍桌子,木梳从发间掉下来,是他弯腰捡起来,替她重新别好。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上来,后颈的灼痛感突然变轻了。
“阿娅……”也平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声音沙哑却清晰,“哥不换了。”
阿娅一愣,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啥?”
“你的疼,哥陪你熬。”也平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但哥的命,得留着看你……看你将来嫁人,看你生娃,看你……”
话没说完,后颈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像气泡破裂。众人都愣住了,只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