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他喊得声嘶力竭,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发梢突然收紧,他整个人被拽得向后仰,指甲在墙皮上抓出刺耳的划痕。
拐角处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他的脸:左半边皮肤泛着青灰,和朱颖烂掉的半张脸严丝合缝,腐肉的腥气从鼻腔倒灌进肺里。
“松手!松手!”他踹向消防栓,玻璃哗啦碎裂,锋利的碴子扎进脚背。
长发却缠得更紧了,带着他往楼梯间拖。
他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红底白字的“出口”标志在晃动,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不——”他最后一声尖叫被刹车声截断。
酒店外的马路正堵成一条发光的河,陆志安被拽着撞开旋转门时,一辆急刹的公交车正碾过斑马线。
司机的喇叭声、乘客的惊呼声、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他左脸皮肤崩裂的脆响,在夏夜里炸开。
李宝在二楼餐厅就听见了那声尖叫。
他放下咖啡杯,陶瓷底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出细碎的响。
对面的张远山正翻看着乾陵地宫的手绘草图,闻言抬眼:“不对劲。”
两人赶到大厅时,旋转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
穿白衬衫的陆志安趴在斑马线上,左脸血肉模糊,右半边脸还维持着惊恐的表情。
血从他身下漫开,在路灯下泛着黑红。
酒店门童攥着对讲机发抖,声音比哭还难听:“刚、刚才他从电梯里冲出来,像被什么东西追——”
“电梯?”李宝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们今早才讨论过酒店电梯的怪事:三天前有住客说在8楼看见穿红裙的女人,昨天钱一多的芝宝打火机在电梯里不翼而飞,而陆志安...李宝记得昨晚在吧台,这个做医疗器械生意的男人喝多了,说“朱颖的手术不能停”。
张远山碰了碰他胳膊:“去八楼。”
电梯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李宝按了8楼,金属按钮在指尖凉得刺骨。
显示屏的数字跳动时,顶灯忽明忽暗,映出两人在镜面墙上的影子——张远山的影子多出半条胳膊,李宝的影子左脸凹下去一块,像被谁按了橡皮泥。
“叮。”
802房的门虚掩着,钱一多的声音从里面漏出来:“我就说那电梯邪性!昨天我坐电梯到3楼,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手机里突然跳出条短信,说‘你欠我的,该还了’——”
李宝推开门,首先看见赵婉儿正给杜月蓉递纸巾。
这个总穿香云纱旗袍的女人眼尾发红,手里攥着条珍珠项链:“是陆志安...他腕子上的蓝玛瑙手串,是我去年在潘家园给他挑的。”
钱一多猛地站起来,圆滚滚的肚子撞翻了茶几上的茶杯。
他指着李宝:“你们也听说了?那电梯里肯定有东西!我昨天还看见...看见...”他突然卡壳,眼神飘向墙角的玻璃柜——里面摆着个穿红裙的玻璃娃娃,左眼有道血丝。
“小蓉。”赵婉儿握住杜月蓉的手,指甲盖在对方手背上掐出月牙印,“有些事...忘了就好。我们明天就退房,回上海。”
“不行!”钱一多急得直搓手,“我相机还在电梯里!昨儿拍的乾陵外围照片——”
门铃响了。
穿藏青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肩章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们接到报警,”为首的民警翻着笔录本,“死者陆志安,42岁,住803。几位都是同层住客?”
钱一多抢着开口:“他是被鬼追的!我跟您说,这电梯——”
“先生。”民警抬手打断,“我们需要调监控。”
酒店经理捧着笔记本电脑进来时,众人围在屏幕前。
监控时间显示23:17,陆志安踉跄着冲进电梯,身后空无一人。
他按了1楼,电梯门闭合的瞬间,画面突然花屏。
再恢复时,电梯里多了个穿红裙的女人——朱颖。
她的长发垂到地面,脸贴着陆志安后颈,嘴唇开合的动作和陆志安的尖叫完全重合。
“23:18:05,电梯到达1楼。”经理的声音发颤,“但...但监控里,朱颖没出来。”
屏幕上,电梯门打开,陆志安连滚带爬冲出去,朱颖却站在电梯中央。
她转过脸,左眼球挂在脸上,右眼球里的血丝和玻璃娃娃的眼睛重叠。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她的手按在电梯内壁,指甲深深陷进金属里——那位置,正是陆志安被推时撞的紧急呼叫按钮。
“她去哪了?”赵婉儿的声音细得像游丝。
民警的钢笔在笔录本上戳出个洞。
他抬头时,额角沁着汗:“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