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妙锦冤枉!妙锦真的不知道!” 徐妙锦面无人色,绝望地哭喊。用刑?!他竟然要对她用刑?!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猜忌?!
“拖下去!” 朱棣厉声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这一切混乱、能平息他心中滔天怒火的答案!而徐妙锦,是唯一的突破口!他不在乎手段!不在乎后果!他只要真相!
两名亲卫面露难色,但在朱棣那足以杀人的目光逼视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父王!不要!不要抓姑姑!” 一直吓得不敢出声的朱高燧,此刻看到有人要抓徐妙锦,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勇气,小兽般从徐妙锦怀里挣脱出来,张开小小的手臂,死死挡在徐妙锦身前,对着朱棣哭喊,“姑姑是好人!姑姑救了哥哥!父王是坏人!坏人!”
孩童稚嫩却充满愤怒和恐惧的指控,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朱棣那根紧绷的神经!
“放肆!” 朱棣暴怒!他猛地挥手,一股大力并非直接打向朱高燧,而是狠狠扫向他挡在徐妙锦身前的手臂,意图将他拨开!
“燧儿!” 徐妙锦惊恐尖叫,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护住孩子!
“砰!”
一声闷响!
朱棣含怒挥出的手臂,带着铁甲护腕,重重地扫在了徐妙锦扑过来的肩头!力量之大,远超他本意!
“啊——!”
徐妙锦痛呼一声,纤细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甩了出去!她撞翻了旁边的矮几,上面的药碗、水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滚烫的药汁和冰冷的清水溅了她一身!她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肩胛骨传来钻心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当场昏厥!
“姑姑!” 朱高燧撕心裂肺地哭喊,扑到徐妙锦身边。
暖阁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呆了!王太医和侍女们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那两个准备执行命令的亲卫,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朱棣也愣住了。他看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痛苦蜷缩的徐妙锦,又看看自己那只刚刚挥出的、带着护腕的手…他…他做了什么?他打了妙锦?打了刚刚拼死救回他儿子的妙锦?
一丝微弱的、冰冷的理智,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微光,艰难地试图刺入他狂暴的心绪。他看着徐妙锦痛苦苍白、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不顾自身护住高燧的姿态…这姿态…多么像仪华…仪华也是这样,永远挡在孩子们身前…
仪华…仪华会骗他吗?会为了别的男人抛下他和孩子们吗?
“王爷…” 徐妙锦艰难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地上的水渍和药汁,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朱棣,带着一种被彻底伤害后的绝望和倔强,“…您可以打死我…但…姐姐的清白…不容污蔑!她…她从未负您!”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泣血的控诉。
朱棣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滔天的怒火,在徐妙锦这绝望的眼神和控诉下,竟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发出“嗤嗤”的声响,暂时偃旗息鼓,只余下冰冷的灰烬和更深的迷茫与痛苦。
**三、 暗影浮动**
就在暖阁内气氛凝滞、朱棣心神剧震之际。
承运殿正殿,灵堂。
丘福忠实地执行着朱棣的命令,如同一尊铁塔,守在道衍那口简陋的白木棺椁旁。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灵堂内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两名被铁链锁住、瘫倒在地的灰衣僧人。殿门紧闭,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暖阁那边的混乱声响,只剩下长明灯烛火摇曳的噼啪声,更添几分死寂。
那两个僧人形容枯槁,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年长些的僧人法号慧明,他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道衍棺椁的方向,口中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默诵经文。年轻些的慧觉则低垂着头,身体因寒冷和伤痛微微颤抖。
丘福的目光再次扫过棺椁。王爷方才的失态和那两枚诡异的玉佩,让他心中也充满了巨大的疑云。道衍大师…真的死了吗?那支毒箭…还有那枚“禅”字玉佩…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目光落在道衍那只被朱棣强行掰开的左手上。王爷当时似乎想确认什么?丘福心中一动,出于武将的谨慎和对异常的本能警觉,他上前一步,再次仔细查看那只枯瘦的手。冰冷的,僵硬的,毫无生机…似乎并无异常。
丘福皱紧眉头,目光下意识地顺着那只手臂向上,掠过道衍那身沾染着幽蓝毒血和朱棣喷溅鲜血的殓衣,最终落在他枯槁平静的脸上。
等等!
丘福的瞳孔骤然一缩!
灯光下,道衍那紧闭的眼睑边缘,靠近太阳穴的位置…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抽动**?极其微弱,如同幻觉,稍纵即逝!
丘福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