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水!” 徐仪华命令道。
侍女慌忙递上半温的清水。
徐仪华接过水杯,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的动作!她没有用水送服,而是将那粒碧绿的丹丸,用指尖小心地放在朱高炽的舌根深处!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覆盖在儿子冰冷青紫的唇上!
“!!!” 朱棣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在做什么?!
徐仪华无视了所有震惊的目光。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一丝微弱的、温热的、带着她自身气息的气流,缓缓渡入朱高炽的口中!同时,她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玄奥轻柔的指法,在朱高炽瘦弱的胸前膻中穴附近快速点按!
她在用最直接、最原始、也最危险的方式,用自己的气息和指法,引导那粒清心莲的药力,化开朱高炽喉头阻塞的顽痰,护住他心脉最后一点微弱的火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暖阁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惊世骇俗、却又充满母性悲壮的一幕。朱棣紧握着儿子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小手依旧冰冷绵软,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眼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暴戾和绝望的冰冷。
突然!
“咳…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从朱高炽的喉咙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带着腥气的、暗红色的浓痰,被他猛地咳了出来!
朱高炽那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如同被重新点燃的烛火,猛地变得清晰、有力起来!虽然依旧急促而虚弱,但那确确实实是活着的呼吸!他灰败的脸上,那层令人心悸的死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驱散了一丝,虽然依旧苍白,却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
“炽儿!” 徐仪华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她顾不上擦去唇边沾染的儿子的痰液和血丝,颤抖的手指再次搭上朱高炽的寸关尺。
脉象!虽然依旧细弱,却不再是刚才那散乱欲绝的死脉!如同枯竭的河床深处,重新渗出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泉眼!
“活了…活了!世子缓过来了!!” 跪在地上的王太医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敬畏!看向徐仪华的目光,如同看一尊活菩萨!
朱棣浑身剧震!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掌中紧握的那只小手——虽然依旧冰冷,但指尖,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回握之力!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徐仪华那张苍白、疲惫、沾满血污却焕发着惊人神采的脸庞。那眼神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剧烈情绪!四年…她竟然…她竟然真的…
徐仪华没有看朱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她小心翼翼地将朱高炽咳出的污物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她看向呆立的侍女,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取温水,化开蜜糖,要温的,一点一点喂给世子。再去熬一碗安神定魄的汤药,方子…” 她飞快地报出一串药名和剂量,精准无比,显然是精于此道。
侍女们如梦初醒,慌忙领命而去。
暖阁里的气氛,从绝望的深渊被猛地拉回了一丝希望的光明。然而,这光明却笼罩在一种极其诡异而沉重的氛围中。
朱棣依旧半跪在床前,紧握着儿子的手,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无法离开徐仪华那专注照料儿子的侧影。四年时光的隔阂,刚刚的冰冷漠视,此刻被这起死回生的一幕狠狠撕裂!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有震惊,有疑问,有愤怒(对她冒险),或许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极其陌生的悸动?但他那帝王的骄傲和四年来筑起的心防,让他无法开口。
徐仪华则完全沉浸在对长子的救治和守护中。她细心地为儿子掖好被角,手指温柔地拂过他冰凉汗湿的额头,眼神中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母爱。她刻意忽略了朱棣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也刻意忽略了胸腔内翻腾的气血和眼前阵阵发黑的眩晕。她不能倒。至少在儿子脱离危险之前,她不能倒。
**四、 风雪夜归人:残灯映血途**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被战火蹂躏的北平城。风雪依旧肆虐,将白日的血腥与喧嚣暂时掩盖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下。
燕王府,承运殿暖阁内。
朱高炽在服下徐仪华亲自监督熬制的安神汤药后,呼吸终于彻底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那层死气已然褪去,陷入了深沉的、恢复性的睡眠。两名太医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脸上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徐仪华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身体疲惫得几乎散架。胸腹间的剧痛一阵阵袭来,眼前金星乱冒。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