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血腥的报复意味!他要将这疯子连同整个燕王府,彻底钉死在“图谋不轨”的耻辱柱上!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自己官袍上的污秽!
“遵命!” 京营将官如狼似虎地应声,立刻分出两队人马,一队粗暴地架起还在傻笑的朱棣,如同拖死狗般拖向澄心斋;另一队则杀气腾腾地扑向王府库房方向!
***
澄心斋再次成了冰窟。门窗被京营士兵从外面死死封住,只留下狭窄的缝隙透气。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鬼啸。屋内没有炭盆,冷得如同冰窖。王彦想去找些炭火,刚靠近门口就被冰冷的刀鞘逼了回来。
朱棣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床榻上。他蜷缩着,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胸口被刀鞘撞的那下不轻)而微微颤抖。脸上、手上那恶臭的污秽已经冻硬,结成了冰壳,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从污秽地狱里爬出来的泥塑鬼怪。
王彦用仅剩的一点干净血水,颤抖着试图为他擦拭。冰冷的布巾触碰到冻硬的污秽,只擦掉一点碎屑,却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更浓烈的恶臭。
“王爷…您…您这又是何苦啊…” 王彦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他知道王爷是装的,可这装得…太惨烈了!尊严扫地,身体受创,如同牲口般被对待。
朱棣没有回应。他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真的被冻僵了,又或是陷入了某种混沌的呆滞。只有王彦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雪光,看到王爷那紧闭的眼角,有一行浑浊的液体,混着脸上的污秽,无声地滑落,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冰。
那不是演出来的泪。那是被碾碎的自尊,被践踏的骄傲,被逼到绝境的绝望,以及…对那个在佛前斩断青丝、心如死灰的女人的,锥心刺骨的思念和愧疚!
意识深处,一片黑暗。意识A(永乐帝)如同彻底死去,再无半点回应。那缕来自未来的、支撑他的微光,熄灭了。只有无尽的寒冷、黑暗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仪华…】
一个名字,如同最后的火种,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
窗棂上,传来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笃笃”两声响!紧接着,是第三声,间隔稍长。
是道衍!约定的暗号!
朱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空洞和呆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警觉和希冀取代!尽管身体依旧蜷缩颤抖,如同冻僵的野兽。
王彦也听到了,他猛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窗口。
只见窗纸被极其小心地捅破一个不起眼的小孔。一根细长的芦苇杆悄无声息地伸了进来。王彦会意,立刻上前,用嘴对着芦苇杆。
一股带着檀香味的、温热的气息,顺着芦苇杆缓缓吹入屋内,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意。同时,一个压得极低、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借着气流的震动,清晰地送入王彦耳中,再由王彦口型转述给朱棣:
“王爷,时机已到!齐泰被污袍之辱彻底激怒,正全力查抄府库账册,欲置王府于死地!其心腹皆被牵制前院!”
“今夜子时,贫僧于庆寿寺后山寒潭接应!王爷需‘疯癫寻妻’,冲破看守,直奔寒潭!”
“切记!要疯得惊天动地!要痛得撕心裂肺!要让整个北平城…都听到您的哭声!看到您的‘痴情’!”
“佛光…将为您而亮!”
声音消失,芦苇杆迅速收回,窗纸上的小孔被一片薄冰巧妙地封住,不留痕迹。
佛光!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骤然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朱棣绝望的心田!道衍的计划!那孤注一掷、险之又险的“佛光护体”之计!
希望!一丝极其微弱、却足以燎原的疯狂希望,猛地窜起!但这希望,却需要他用更惨烈、更不堪、更撕心裂肺的“表演”去换取!
【“撕心裂肺…”】 朱棣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仪华断发时那空洞的眼神,再次清晰地浮现。一股混杂着无尽痛楚、疯狂思念与滔天恨意的烈焰,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坝!这痛…何须去演?!
他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动作之大,牵扯到胸口的伤处,痛得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瞬间渗出!但他浑然不顾!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从朱棣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饱含着被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绝望和疯狂的思念,如同濒死野兽的悲鸣,瞬间刺破了澄心斋的寂静,穿透厚厚的门窗,在风雪呼啸的寒夜里远远传开!
【“仪华!仪华啊——!!!”】 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疯狂撕扯,如同要将头皮都掀下来!脸上冻结的污秽冰壳被扯裂,混合着血水和泪水,流淌下来,狰狞可怖!【“你在哪?!回来!回来啊!不要丢下本王!不要…不要当尼姑!!”】
他一边嘶吼,一边如同疯魔般在冰冷的房间里横冲直撞!用身体狠狠撞击着封死的门窗!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