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对岸高压水枪的“沙沙”声和远处油条摊的吆喝。
几秒钟后,林绾绾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慵懒戏谑,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硬和疏离:
“陆老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缪斯’是鼎盛的烂摊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小丫头…基因表达不稳定,出现点应激反应,不是很正常?找鼎盛去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她撇得干干净净。
“是吗?”陆子昂冷笑,“那你告诉我,鼎盛仓库起火前,是谁派人在404楼下盯梢?
那辆车里的人,手上戴着的手套,食指关节位置有个不起眼的蛇形暗纹——跟你在星巴克威胁我时,指甲油下面的那个纹身,一模一样!”
喇叭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吸气声。林绾绾沉默了。浓雾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还有,”陆子昂步步紧逼,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昨天仓库起火,是鼎盛想灭迹。
但那个藏在更衣室柜子里、带有延时触发装置的饭盒,绝不是鼎盛的手笔!
他们要是知道赵老蔫儿留了这么一手,早就把柜子搬走了!那东西精巧得像艺术品,带着股…老工匠的偏执劲儿。
林老板,你手下,是不是也有个像赵老蔫儿这样的‘老师傅’?
专门负责做些见不得光的‘小玩意儿’?”
“……”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玩具船的马达因为过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良久,林绾绾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冰冷得像河底的石头:
“陆子昂,你知道得太多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容易短命。”
“彼此彼此。”陆子昂毫不退让,“饭盒给我,囡囡的事,我暂时不找你。
‘百乐门’的东西,我可以去拿。但名单上的问号,我要答案。”
“呵…”林绾绾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成交。
不过,提醒陆老师一句,‘百乐门’那地方…晚上不太平。您最好…带个胆子大的帮手?比如…您那位会玩电焊的小朋友?”
话音刚落,那艘粉色玩具船的马达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船身剧烈地左右摇摆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船尾冒出一小股黑烟,接着彻底熄火,歪倒在岸边湿滑的青苔上,一动不动了。
小喇叭也彻底没了声息,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幻觉。
陆子昂盯着那艘冒着黑烟的破船,眼神冷冽。
林绾绾最后那句话是提醒?还是警告?她允许带宇文殇去?这本身就不正常!
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护城河。晨雾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那艘报废的玩具船和河面上的肮脏一起吞没。
同一时间,鼎盛制药老仓库废墟
宇文殇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他蹲在c区那片被消防水泡得一片狼藉的货架残骸旁,手里举着一个用灭世针改装的、形似金属探测仪的玩意儿,针尖对着地面“嗡嗡”作响,屏幕上一片乱码。
“操!水泡短路了!老子的‘赛博寻宝鼠’变智障了!”他烦躁地拍打着仪器外壳。
张明宇没理会他的抱怨。
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搬开一块烧得焦黑变形的货架隔板。
他脸上还带着疲惫和昨晚吸入烟雾的后遗症,嘴唇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锐利,像一头在废墟中搜寻猎物的幼狼。
粮票大叔那张被啤酒浸透、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值班表复印件,此刻被他折得整整齐齐,塞在贴身的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宇文师傅,是这里吗?”张明宇指着隔板下露出的、一块相对完好的水泥地面。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黑灰和消防泡沫干涸后的白色印迹。
“理论上…按赵老蔫儿那密码‘2-13-7’,结合粮票大叔的c-7-F…这一片就是仓库第2排货架,原本第13层的位置…第7个…”
宇文殇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周围几乎被烧融成一坨的金属垃圾堆,“妈的,现在连货架都分不清哪根是哪根了!7个啥?灰烬吗?”
张明宇没说话,他蹲下身,用手套拂开地面厚厚的黑灰。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坚硬的水泥地。他用力按压、敲打,侧耳倾听。
“咚…咚咚…”声音沉闷。
他换了个位置,再次敲击。
“笃…笃笃…”声音似乎有细微的不同?更空一点?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立刻从工具袋里掏出一个小锤子和一把凿子——这是他从404房东阿姨的工具箱里“借”来的。
“宇文师傅!帮我清开这里的灰!”张明宇指着发出异响的那块地面。
宇文殇也来了精神,立刻用脚扒拉开厚厚的灰烬。
露出的水泥地面颜色似乎更深一些,边缘隐约能看到一圈极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