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被极度压抑后的短促尖叫猛然撕裂寂静!
路明非的婶婶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睛圆睁到极致,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
她身旁的胖墩堂弟整个人完全缩在椅子里,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已经黑屏的巨大方框,裤子裆部出现深色水迹迅速晕开。
乔薇妮紧紧搂住吓坏了的弟媳,脸上同样血色尽褪,声音发颤地安慰着,自己的手指也冰凉异常。
只有路麟城依旧坐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被风化的铁像,只是放在桌上的手,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
朱伯元站在屏幕前方,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他插着U盘的腕表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画面中血色光芒的灼热感,让那只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的暴怒和沉痛已被一种绝对冰冷的意志所取代。他默默抽出U盘,拔下腕表上的数据接口。
嘎吱——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死水般的氛围。
路明非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倚靠得有些累了。但这极其微小的动作,在现在这近乎凝固的空气中,却清晰得像是一道雷霆前的微光。整个房间所有的目光瞬间被拉回到主位。
他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之前那层因权柄融合而显出的脆弱感却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里,翻涌压抑到极致、即将失控沸腾的毁灭之怒。那是深渊本身被彻底激怒即将喷发的征兆。
路明非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平静地落在朱伯元身上。
“召回……”路明非的眼神似乎越过朱伯元的肩膀,投向会议桌左侧的区域,又似乎只是看着虚无的空气,“正在执行侦查任务的,白川龙介、罗纳德·唐、源稚生、源稚女。”
朱伯元的腕表屏幕无声亮起,上面数据流瀑布般刷新。显然是立刻执行指令。路明非的目光似乎扫过施耐德和其身后的专员,然后,又轻飘飘地落回到朱伯元脸上。
“……夏弥,楚子航,芬格尔,”他继续点名,声线没有一丝波澜,“让他们继续任务,不用回。”这任务优先级无可更改。
他停了不到半秒,继续道:
“动员锦衣卫。”
“带上施耐德部长。”目光终于实质性地落在施耐德那冰冷的黑钢面具上,不带温度,仅仅停留了一瞬。
施耐德感觉自己脸上的面具仿佛一瞬间化作了烧红的烙铁。他没有动,但身体却难以抑制地剧烈紧绷了一下,胸腔的起伏被强行压下。
“……带上执行部的精英。”路明非在“精英”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
施耐德身后的两名专员,额头的冷汗终于无法抑制地渗出、滑落。他们甚至不敢抬手去擦。
“带上日本分部执行局的精英。”主位上的声音继续。
角落里闭目养神状的上杉越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带上女娲家五百名纯血龙族。”路明非说出了最后一部分兵力构成。
女娲家族一侧,李秋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一下。
路明非看着朱伯元,话语平稳,却又重逾千钧:“去。犁。庭。扫。穴。”
“执行部……”路明非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虚弱余韵,甚至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却锋利如名匠开锋的绝世寒刃,“如果执行部还是一把锋利的剑,那么,就让它亮出锋芒。”
路明非微微停顿了一下,视线似乎穿透了施耐德的钢铁面具,落在了那两张年轻却又因为恐惧和羞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如果,执行部已经是一把朽烂的破剑。”
路明非的唇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一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冰封万年的深渊。
“……那,断了也就断了。”
路明非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预见的事实。但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比最严厉的斥责更令人窒息。朽剑折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群人的价值被彻底否定,意味着他们将被无情地抛弃、碾碎,如同那些失败的弃子!
一股冰冷的绝望似乎要顺着脊椎爬上施耐德的颈项。他能感到身后部下们的呼吸骤然紊乱,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慌气息蔓延开来。
“——去戴罪立功吧。”
这转折如同划破浓雾的闪电!
路明非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淡漠的松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进行一次……赎罪远征。”
嗡!
施耐德身体深处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闷响。被冻结的血液瞬间狂涌奔腾,巨大的压力在无形中骤然抽离了半边,取而代之的是烧灼心肺的巨大冲击!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胸腔扩张,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近乎粗重不堪的喘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