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的夜幕沉甸甸地降落下来,并非外界的黑暗,而是源自巨大穹顶笼罩下的永恒压抑。
穹顶上那些描绘创世神话与天使军团的金碧辉煌,在烛火勉强维持的摇曳光晕里,幻化成扭曲而怪诞的图景。
烛泪如同凝固的血块,在沉重的枝形烛台上堆积出丑陋的形态。
角落里的长椅上,庞贝伸展了一下四肢,长时间僵坐带来的骨节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目光越过空旷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掠过那些瘫软如同破败玩偶的长老们,最终落在他那位一丝不苟依旧挺立的弟弟身上。
两人都叼着雪茄,灰白色的烟雾如同细微的活蛇,从唇齿间溢散,在昏昧的光线里扭曲、盘旋、升腾,最终融入上方那片沉滞的空洞黑暗之中。
没有人说话。沉默本身成了语言,带着硝烟过后的审视与疲惫的默契。
就在这时,仿佛响应着某种无声的指令,一个一直安静隐藏在教堂最幽暗角落里的红裙身影开始移动。
她的动作很轻,如同在厚地毯上滑行,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她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回到了庞贝身旁,如同一抹突兀的、鲜活又诡艳的色彩,重新在长椅旁舒展开曼妙的曲线。
这变化虽细微,却如同投入冰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恩利科猛地抬起了几乎埋在膝盖间的头颅,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死死锁住那抹红色。“她…她…”他枯瘦的手指抬起,指向红裙女郎,声音撕裂了死寂,“不是送饭的…第一天…她在这里?”浑浊的脑子在极度的饥饿和恐惧下飞速回溯,却只得到一片混乱。这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已经超出了他对现实的理解范围。
“安静,我亲爱的叔叔,”庞贝头也没回,声音懒洋洋地打断了他,带着浓重的厌倦,“别吓着我的安娜贝拉(这次他说出了名字),让她好好休息。”他伸手,亲昵地揽住了女子的腰肢,动作随意自然。那叫安娜贝拉的女郎也配合地将身体依偎过去,像一株找到了主干的柔韧藤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粉碎了这些被禁锢的老人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性屏障。
庞贝那只搭在女郎腰肢上的手并未停止。那修长的手指开始在贴身顺滑的衣料表面游移。
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漫不经心的邪恶优雅。他偏过头,在安娜贝拉耳边极近的距离说了句什么,低沉的笑声在喉间滚动。女郎立刻配合地微微侧身,将丰满诱人的胸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死寂教堂冰冷的空气中。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庞贝的手指从腰侧滑向安娜贝拉光滑的脊背——那里隐藏着繁琐的裙带。他的指尖灵巧地勾到了某个编织精美的系带——那丝绸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那鲜艳的红裙在女人的后背处松开了!像一滩融化的蜡油,开始缓慢而坚决地向下滑落。
白皙光洁的皮肤在昏昧烛光下露出刺眼的一片——那是饱满圆润的肩胛骨线条,肌肤下蕴着生命的热力,与周遭冰冷灰败的大理石和那些形容枯槁、濒临崩溃的长老们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维托里奥发出一种被掐住脖子的、不成调的哀鸣,肥硕的身体在椅子中剧烈地抽动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头歪向一边,口水沿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在脏污的衣襟上积起一小片水渍。
老卡尔洛猛地用他那枯柴般的手臂死死捂住了双眼,身体剧烈地哆嗦起来,像风中最后一片残叶,喉咙深处迸发出持续、低沉如同诅咒般的哭嚎。
马可长老蜷缩在地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触电般猛地绷直了一瞬,随即更猛烈地向后弹缩,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如同筛糠般颤抖着,眼珠惊恐地暴凸,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尖叫。
而那位最讲究体面的恩利科长老,他那张原本就干枯灰败的脸庞此刻扭曲、痉挛到如同被揉碎的古老羊皮纸。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掐进喉咙,另一只手无力地抠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身体前倾,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猛烈干呕,每一下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搅碎榨干。他剧烈地抽搐着,深陷的眼窝里只有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光芒,那光芒在迅速涣散。
唯一能维持一丝镇定(或者说是精神抽离)的只有弗罗斯特。他就站在几步之外,如同一根冰冷的黑色石柱。他没有移开目光,脸上也没有丝毫被情欲驱使的狂热或者惊骇厌恶的表情。他眼神如同手术刀一样冰冷无情,越过那滑落的衣裙和展露的身体曲线,只牢牢锁定在庞贝身上,锁定在他哥哥那双正在慢条斯理进行着亵渎仪式的手指上,眼底深处旋转的是彻底洞察对方意图的冰寒锋芒。
红裙还在顽固地向下滑落,已经露出了整个光洁无瑕的背部曲线,如同新剥开的玉质扇贝,带着致命诱惑的弧度。
庞贝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甚至略略侧过身,好让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