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的身体也绷紧了,紫眸死死锁定魔鬼路明非,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凯撒站直了身体,眉头紧锁。楚子航膝上的村雨发出细微的嗡鸣。芬格尔张大了嘴,连气都忘了喘。乌鸦三人更是如临大敌,手全都按在了武器上,冷汗涔涔而下。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魔鬼路明非对源稚生的暴怒和众人的惊骇视若无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继续着他残酷的叙述:“痛失至亲的源稚生彻底疯狂,不顾一切地追杀路明非。两人在极致的仇恨与愤怒中一路厮杀,从大阪打回东京,最终,阴差阳错,闯入了红井的核心区域。”
他的目光投向那个仍在蒸腾着硫磺蒸汽的巨大熔岩天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激烈的战斗,引动了沉睡在红井地底深处的东西——八岐大蛇。这头白王意志的残骸造物,被惊醒了。”
“八岐大蛇破土而出,带来的威胁远超内斗的白王血裔。”魔鬼路明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节奏感,仿佛在描述一件值得赞赏的艺术品,“危机当前,身为屠龙者的本能压过了私仇。路明非和源稚生,这两个刚刚结下血海深仇的死敌,不得不暂时联手,对抗这头复苏的远古凶物。”
源稚生急促地喘息着,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悲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残酷得令人发指,但这个逻辑链条……该死的合理!卡塞尔学院对高危龙族血统的清除政策、绘梨衣血统的不稳定、路明非作为执行者的冷酷、自己失去理智的追杀、红井的特殊性……这一切串联起来,足以构成一个让赫尔佐格深信不疑的“事实”。这个魔鬼,对人心的把握精准得可怕。
“战斗惨烈异常。”魔鬼路明非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带着血腥的回响,“路明非被八岐大蛇重创,濒临绝境。而源稚生,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以雷霆之势,一剑斩杀了八岐大蛇……”他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刺向源稚生,“同时,也彻底终结了路明非的生命。”
空气死寂。只剩下熔岩气泡破裂的“啵啵”声。
“在八岐大蛇的残骸中,”魔鬼路明非的声音恢复了平直,“源稚生发现了一条奇异的、散发着白王气息的白色蠕虫——圣骸。他强忍悲痛,收敛了弟弟源稚女和妹妹绘梨衣的遗体,带着这条圣骸,返回蛇岐八家,向他的‘老爹’,橘政宗复命。”
他摊开手,做了个展示的手势:“至此,剧本落幕。一个完美的,充满了背叛、死亡、仇恨、意外、牺牲、最终由蛇岐八家天照命力挽狂澜,夺回圣骸的……‘真相’。”
“这就是赫尔佐格会看到的‘事实’。”魔鬼路明非环视众人,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灵魂,“一个足以让那个老东西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摘取他谋划了半个世纪‘果实’的诱饵。一个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心,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刻,亲手撕下自己伪装的舞台!”
焦灼的沉默笼罩着废墟。熔岩天坑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视线,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和一种无形的、名为“代价”的沉重。
源稚生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那撕裂般的痛楚。绘梨衣惨死,稚女被杀……即便知道是假的,仅仅是听到这个剧本,那血腥的画面就足以让他窒息。
他抬眼,目光越过魔鬼路明非,落在被夏弥护在怀里的绘梨衣身上。女孩小脸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易碎的琉璃。他无法想象,当赫尔佐格“看到”绘梨衣的“尸体”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象龟。”魔鬼路明非的声音响起,精准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舍不得?觉得这戏码太残忍?呵,想想赫尔佐格对你们做了什么。想想他给你弟弟做的手术,想想他把你妹妹当成什么!一个精心培育的容器!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祭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源稚生的心脏,“现在,只是让你演一场戏,一场能把他彻底钉死的戏!这点‘牺牲’,比起他加诸在你们身上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源稚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黄金瞳中燃烧的怒火被更深的痛苦和耻辱取代。魔鬼路明非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灵魂上。脑桥中断手术……绘梨衣的容器身份……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比任何剧本都更残酷百倍。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决绝和刻骨的恨意。是的,为了彻底埋葬那个魔鬼,任何代价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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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问题。”源稚生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要能亲手宰了那个老东西,演什么戏我都奉陪到底!”他挺直了脊背,破碎的和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如同浴血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