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像是被浸泡在生命最本源的温泉之中!温暖!蓬勃!充满了无尽的生机!
左臂被刺穿的剧烈疼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右腹被捅穿的灼烧感和失血带来的冰冷眩晕感如同退潮般消失!后背肩胛骨下那几乎致命的刀伤,肌肉组织、断裂的血管、受损的神经,如同被按下了千百倍的快进键,在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驱动下疯狂地蠕动、生长、弥合!
“呃…嗬…” 路明非的身体在泥泞中猛地一颤!如同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他大口地、贪婪地吸入了冰冷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肺部火辣辣的刺痛,却让他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活着”!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视线最初是模糊的血色和雨水的白光,但身体里奔涌的、爆炸性的生命力却无比清晰!伤口…不疼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臂,灵活自如!他挣扎着,用手撑住冰冷粘稠的地面,竟然…坐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好无损!衣服上还残留着破口和干涸的血迹,但皮肤下的伤口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濒死的重伤只是一场噩梦!
“Sakura…?” 一个带着无尽恐惧、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如同微弱的电流,刺入了路明非混乱的意识。
他猛地转头。
绘梨衣就跪在他身边,近在咫尺。她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浆和…刺目的、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污。她的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发紫,不停地颤抖着。那双曾经纯净的大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雨水疯狂地涌出,在她满是泥污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但她的眼神,却让路明非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不是看到他还活着的激动。
那是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是自我厌弃到极点的绝望!是看着自己双手如同看着恶魔利爪的惊恐!
她看着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寒风中的落叶。她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还活着,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看到她,害怕他看到周围这片她亲手制造的、如同炼狱般的血腥景象!
“我…我…” 绘梨衣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路明非的眼睛,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肩膀,指甲深深地掐进手臂的皮肉里,仿佛要将自己这副“怪物”的躯壳撕碎!她蜷缩起来,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到最小,缩到路明非看不到的地方。
她杀了人…杀了那么多人…用那么可怕的方式…
Sakura…Sakura会不会害怕她?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躲开她?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将她彻底吞噬。她甚至不敢再碰路明非一下,生怕自己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会玷污了他刚刚恢复的生命。
路明非的目光,终于从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移到了绘梨衣惊恐颤抖的身影上,移到了她沾满血污的双手和裙摆上,移到了周围…那地狱般的景象。
破碎的肢体…浓稠的血浆…在暴雨的冲刷下依旧刺目惊心!空气里弥漫的浓烈血腥味,真实得令人作呕!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回脑海——鬼面杀手的围攻!冰冷的刀锋刺入身体的剧痛!倒下的绝望!还有…在意识彻底沉沦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绘梨衣眼中燃起的熔金怒火和她口中无声吐出的那个字!
“死。”
是她!是绘梨衣!是她用那恐怖的力量…审判了这些杀手!是她…救了他?不,不止是救了他!她是为了救他,才被迫使用了这毁灭性的力量,才被迫…杀了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这个蜷缩在血泥中、因恐惧自身力量而瑟瑟发抖、自我厌弃到极点的女孩,路明非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痛!痛得无法呼吸!痛得灵魂都在颤抖!
他想起了酒店里她捧着迪士尼杂志时眼中的渴望;想起了她打游戏时笨拙却认真的样子;想起了迪士尼烟花下她毫无阴霾的笑容;想起了千鸟渊上,她伸手触碰萤火虫时,脸上那纯净得令人心碎的喜悦…
也想起了自己那声该死的“诺诺”!想起了暴雨降临时她的绝望和孤独!想起了她此刻眼中这比死亡更让他痛苦的恐惧!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太弱!因为他保护不了她!因为他该死的恍惚和懦弱!才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才让她不得不动用这可怕的力量,才让她…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样子!
“绘梨衣…” 路明非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颤抖。他挣扎着,完全不顾身下冰冷的血泥,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扑向那个蜷缩成一团、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身影。
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深入骨髓的怜惜,猛地将那个冰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