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叔叔,”源稚生当时用的是敬语,语气也带着后辈的诚恳,“以蛇岐八家和卡塞尔的能力,安排一架专机直飞孟买并非难事。货轮耗时太久,变数也大。二老板…为何如此安排?”他并非质疑路鸣泽的决定,只是作为此次行动的蛇岐八家负责人,他需要更清晰地把握全局,尤其是那个神秘莫测的“二老板”的真实意图。
楚天骄当时正饶有兴致地研究货轮复杂的锚机装置,闻言转过头,那张英俊又带着点痞气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稚生啊,你是个好孩子,做事稳重,想得周全。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眼神望向波涛起伏的远方,仿佛能穿透海面看到遥远的印度,“二老板的心思,我们这些凡人哪能猜到?为啥坐船?我也琢磨过。也许…是嫌飞机太快,不够低调?或者需要它‘慢一点’才能避开某些眼睛?”他耸耸肩,灌了一口自己随身携带的威士忌,最后压低声音,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抛出了那个让源稚生心头一凛的猜测:
“又或许,他就是想让我们这艘船慢悠悠地晃过去,好有足够的时间……去给可能在印度玩脱了的大老板(路明非)他们收尸呢?”
“收尸”二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源稚生心湖。他想起路明非那衰衰的笑容,想起夏弥古灵精怪的眼神,想起恺撒的骄傲和楚子航的沉默……老唐……小白……以及印度那片被路鸣泽称为“浑水能淹死龙王”的土地。
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悄然爬上心头。但他终究没有再多问。正如楚天骄此刻调侃的,对于路鸣泽的安排,蛇岐八家,乃至整个卡塞尔,都早已形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认知——可以腹诽,可以不解,但绝不质疑。那个少年模样的“魔鬼”,他的算计,从未落空。
“二老板的考量,自有其深意。”源稚生平静地开口,将杯中剩余的玉露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压下心头的微澜,“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既是回应楚天骄,也是再次向犬山贺和源稚女表明态度。
“这就对了嘛!”楚天骄哈哈一笑,显然很满意源稚生的“上道”。他手腕猛地一扬,鱼竿瞬间弯成一张满弓!线轮发出急促的“吱吱”声,鱼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疯狂地拖拽向深海!
“嚯!来了个大家伙!”楚天骄眼中精光一闪,刚才的慵懒和调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猎人般的专注与兴奋。他猛地站起身,双脚如同钉在甲板上,腰身发力,开始与海中巨物展开角力。鱼竿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折断。源稚生和源稚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就在这时,樱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是几碟精致的下酒小菜——盐渍昆布、烤鱿鱼须、还有一小堆切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生鱼片。她步履轻盈,走到源稚生兄弟和犬山贺这边,微微欠身,将托盘轻轻放下。
灯光下,樱穿着合身的黑色行动服,勾勒出利落的身形。她依旧沉默,但眉眼间的冷冽似乎被这海上的灯光柔和了一丝。她细心地将碟子摆放好,又将一双干净的筷子恭敬地放在源稚生手边。
楚天骄正和海里的家伙较劲,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浮现出来。他一边熟练地控着鱼竿,一边大声说道:“哎,稚生啊,你看樱多好,上得战场下得厨房,关键时候还能替你挡刀挡枪。”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忙碌的夜叉和乌鸦也侧目,“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跟我家那臭小子差不多吧?子航那小子,闷葫芦一个,可都知道给自己划拉个龙王当女朋友了!你呢?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好姑娘得抓紧,别老端着,小心哪天被人截胡了!这么好的姑娘,光知道让人家当手下使唤,暴殄天物啊!”
甲板上瞬间安静了一瞬。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哗哗声,以及楚天骄鱼线被拖拽的吱呀声。
樱摆放筷子的手指猛地一僵。她似乎想抬头看源稚生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帘。灯光下,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脖颈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嫣红,一直蔓延到脸颊,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她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源稚生端着空酒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他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耳根处火烧火燎。
楚天骄这突如其来的“催婚”,对象还是樱……他下意识地想去看樱的反应,目光刚转过去,就捕捉到她通红的耳尖和低垂的眼帘,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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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平日里指挥若定的大家长,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沉稳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