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任她攥着,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狐裘烫得她一震。
他凤目微挑,烛火在瞳孔里烧出两簇烈火:“三郡?” 他嗤笑一声,指节重重叩在自己心口,玄铁护腕撞出清响,“太后要那几张画在金册上的废纸,要它作甚?真正的燕藩疆土,在北境将士的刀鞘里,在我们举起长枪时 ——”
他望着楚端梦泛红的眼眶,语气陡然沉下来,带着冰河碎裂般的霸气:“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燕藩可以没有三郡沃土,但不能没有兄长留下的骨血!”
吴天翊的手指猛地收紧,将她的手按在小文博温热的背脊上,孩子均匀的呼吸透过狐裘传来,像面小小的战鼓敲在两人掌心。
\"如果我连自己亲人都无法保护,\"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裂帛般的锐响,\"那燕藩纵有千里疆土、百万铁骑,与砧板上的鱼肉何异?\"
\"可是... 翊哥儿你这么做...\" 楚端梦的声音骤然哽咽,指尖颤抖着拂过孩子后颈的胎发,\"父王若知你拿三郡换我们,定会动怒... 宗室老臣的非议如刀,北境将士的目光似剑,你让奴家如何心安?\"
吴天翊忽然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将坠的泪,玄铁护腕冰凉的触感让楚端梦猛地一颤。
他凤目里翻涌着北境雪原的狂风暴雪,却在望向孩子时化作绕指柔:\"父王临行前给了我专阃(kun)之权!\"
楚端梦猛地抬头,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岁,玄色披风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粒,可当 \"专阃之权\" 四字从他口中掷出时,那股碾压一切的霸气让她指尖一颤。
她望着他凤目里未褪的北境风霜,望着他掌心按在小文博后颈时骤然柔和的指节,心中翻涌起说不清的滋味……
炭盆的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吴天翊玄铁护腕的冷光,她忽然想起王承恩说他 \"连想都未想便应允换亲\"的模样。
\"专阃之权......\" 她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攥紧狐裘,却触到吴天翊覆上来的手掌。
“翊哥儿,你也许尚小,有很多事你是真不懂!” 她猛地抬眼,烛火映着双颊未干的泪痕,嘴角扯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苦笑。
那笑容里翻涌着愧疚与痛楚,像北境寒冬里被风雪摧残的残梅 —— 她望着少年世子鬓角未化的雪粒,忽然觉得喉间哽着块冰:\"是嫂害了你啊......\"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别过脸去,肩头在狐裘下剧烈颤抖,狐裘下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仿佛要将那股灼人肺腑的愧疚感掐进血肉里。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燕王府议事厅的檀木长案前,白发老将军们怒目圆睁,铁拳击打桌面震得铜灯盏嗡嗡作响。
又看见北境哨卡的风雪中,士兵们裹着冻硬的甲胄,眼神里满是对少年世子的质疑 —— 那些画面与王承恩口中 \"舍弃三郡\" 的传闻轰然重叠,化作万千细针狠狠扎进心脏。
若不是为了护她母子,这少年何需背负 \"擅权废公\" 的骂名?何需将北境三郡这等藩国根基当作赌注?
他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可他可曾知晓,自己此前又是如何待他的?
那些深埋心底的猜忌、那些险些将他推入深渊的犹疑 —— 分明是时时想将他当作权谋棋子,甚至暗中默许过对他的算计啊!
想到此处,楚端梦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在掌心掐出的月牙形血痕,竟透过狐裘布料渗出淡淡湿意。
那湿意混着愧疚与悔恨,如同一把钝刀在心脏上反复切割,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吴天翊望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背,凤目中寒芒一闪而逝,他虽不知这女人与原身间曾有何嫌隙,却清楚记得回燕王府后,她虽在府中事务上处处针对自己,却总在外人非议时拍案而起:\"翊哥儿是燕王血脉,轮得到你们置喙?\"
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猜不透她心中翻涌的自咎?
\"嫂子,\"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玄铁护腕的冰凉透过狐裘传来,却奇异地让她一颤。
少年世子俯身时,凤目在烛火下映着沉沉暖意,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耐心:\"别再多想了!\"
楚端梦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见他指尖拂过自己掌心掐出的血痕,轻笑地打趣道:\"嫂子,你以前护着我的情分,我都记着嘞!\"
他顿了顿,指腹擦去她脸颊泪痕,忽然又轻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至于以前那些... 燕王府的后院官司,哪有不拌嘴的?\"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楚端梦一怔,愧疚感却更如潮水般涌来。
吴天翊却忽然收紧手掌,玄铁护腕撞出清响,语气陡然转硬,带着北境铁骑般的霸气:\"但从今日起,再有人敢拿这事非议你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