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边的梨花村,原本正是梨花纷飞的时节,白瓣沾着晨露落在青石板路上,孩子们追着蝴蝶跑过晒谷场。可此刻,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钟被贼寇一脚踹翻,哐当落地的声响里,混进了第一声凄厉的哭喊。
“张屠户!把你家的酒坛子都搬出来!” 满脸横肉的贼寇头子孙彪用刀背敲着门板,唾沫星子溅在朱漆门神上,“不然老子放把火,让你全家跟这破屋子一起烧透!”
门板 “吱呀” 作响,张屠户攥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他婆娘在里屋抱着三个娃瑟瑟发抖:“当家的,别硬扛啊…… 那可是强盗啊!”
“扛?” 孙彪一脚踹开木门,刀刃擦着张屠户鼻尖扎进梁柱,“老子看你是茅厕里点灯 —— 找死!” 他身后的喽啰们哄笑起来,伸手就去抢灶台边的腊肉。
“放开我娘的腌肉!” 十六岁的虎子从柴房冲出来,手里举着劈柴斧。孙彪反手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踩着他的脸狞笑:“小兔崽子,你娘昨晚还跟老子说你最孝顺呢。”
虎子娘尖叫着扑上来,被两个贼寇架住胳膊。她鬓边的银簪子是出嫁时带的嫁妆,此刻正随着挣扎叮当乱响:“孙彪!你答应过不伤我家娃的!”
“答应?” 孙彪扯断她的红头绳,把簪子揣进怀里,“老子还答应过你,只要把藏银交出来就放你们一条活路呢。” 他突然踹向张屠户的膝盖,看着壮汉跪倒在地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你藏在猪栏底下的五十两银子吧?当老子闻不到猪油味?”
张屠户目眦欲裂,一口血沫啐在孙彪脸上:“你这群挨千刀的!去年旱灾,乡亲们凑钱给你们买粮草,你们就是这么报恩的?”
“报恩?” 孙彪抹了把脸,刀光闪过,张屠户的耳朵滚落在地,“老子现在缺的是抢地盘的军费!你当黄炮坡是养闲人的地方?” 他踢开满地打滚的虎子,朝着里屋走去,“听说你家三丫头生得标志,正好给我当压寨夫人。”
“别碰我妹妹!” 虎子咬着牙扑上来,被喽啰一刀刺穿肩膀。鲜血喷在梨花木雕的窗棂上,像极了去年春天他和妹妹一起贴的红纸花。
村东头的王秀才家,此刻正上演着另一场惨剧。贼寇们把他的藏书扔在院子里焚烧,火苗舔舐着泛黄的书页,把 “之乎者也” 烧成蜷曲的黑蝴蝶。
“李老三,你小时候还抄过我的论语!” 王秀才被按在火堆边,胡须被火星燎得焦黑,“你忘了你娘求我教你认字时,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李老三别过脸,手里的钢刀却握得更紧:“先生,不是我忘恩负义。黄炮坡的规矩,见了读书人要留全尸,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他突然闭上眼,刀锋从王秀才颈间划过,溅起的血珠落在燃烧的《春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爹!” 躲在水缸里的小书童探出头,刚要哭喊就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女人看着丈夫的头颅滚进火堆,指甲深深掐进孩子的脊背,直到血腥味混着墨香飘过来,才松开手无声地落泪。
驿道上的商队此刻正被圈在打谷场里,领头的赵掌柜被绳子捆在碾子上,新买的绸缎被贼寇们撕成布条当绑带。
“孙头领,这批货是发往昆明府的官货啊!” 赵掌柜的山羊胡抖得像秋风中的茅草,“你动了这批货,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官府?” 孙彪啃着抢来的苹果,核随手扔在赵掌柜脸上,“上个月知府的小舅子还偷偷给我送了二十箱军火呢。你当这世道是王法说了算?是老子的刀说了算!” 他一脚踹翻货箱,露出里面的瓷器,“这些瓶瓶罐罐能值几个钱?”
“那是景德镇的官窑!” 赵掌柜心疼得直抽气,“一对青花瓶就够你买十亩好地!”
“老子要地干什么?” 孙彪抡起大刀,将瓷器劈得粉碎,“等老子占了昆明府,整个云南都是我的!” 他突然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女子,“把那穿绿裙子的拖出来,给弟兄们乐呵乐呵。”
女子尖叫着被拖走,她丈夫刚要反抗就被一棍打晕。赵掌柜看着满地碎瓷片,突然哈哈大笑:“孙彪!你以为烧杀抢掠能成大事?当年吴三桂够狠吧,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尸骨无存!”
孙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一刀插进赵掌柜的大腿:“老东西,嘴还挺硬!给我把他舌头割下来,塞进马嘴里!”
惨叫声中,有个年轻伙计突然冲出来,怀里抱着个油布包:“我知道哪里有金子!别杀我们!” 他被推倒在地,包子里滚出的却是半袋炒豆子。
“妈的,耍老子!” 孙彪一脚踩碎伙计的手骨,“给我把这些商人全吊在槐树上,让乌鸦啄他们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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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头的土地庙,此刻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十几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