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活不了多久了。
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呵呵……”
程砚秋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好……好……来看画……我这幅《地狱变相图》,还差……还差最后一笔。”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画卷上。
他看向画卷的最顶端,那棵“器官树”的树梢上。
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们……他们拿走了我的肾……说要用它……来完成一项……伟大的医学创新……”
程砚秋一边说,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和着笔尖的朱砂。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殆尽前的,决绝的平静。
“他们以为……偷走我的器官,就能让我……成为他们功勋墙上……一件冰冷的展品……”
“他们不知道……画师的笔……也是刀……”
“我死……可以。”
“但这幅画……必须活下去。”
“它会替我……把他们的罪行……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落下,他提起笔。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那片空白处,画下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无比讽刺的东西。
一枚奖牌。
一枚刻着“年度创新医疗突出贡献奖”的,血色奖牌!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啪嗒。”
毛笔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画卷上。
程砚秋的身体,也随之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诡异的微笑。
他看着林默,用最后的气息,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的肾……也能救人了……”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他救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命。
他要用自己的死,用这幅画,去救更多的人,去审判那些该死的魔鬼。
就在他断气的同一秒。
异变陡生!
那幅刚刚完成的《地狱变相图》,突然“呼”的一声,从画卷的中心,燃起了一团苍白色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火焰!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画卷上的地狱,吞噬了那棵树,吞噬了那些恶鬼。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没有半点烟尘。
那幅凝聚了画师所有生命与怨念的杰作,就在林默和阿四的眼前,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色的灰烬。
然后,彻底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阿四张大了嘴,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默却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画没有消失。
它以另一种形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它化作了一个诅咒。
一个以德报怨,却又以直报怨的,终极诅咒。
……
当林默和阿四回到典当铺时,已经是上午。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却驱不散屋内的阴冷。
阿四依旧失魂落魄,他坐在椅子上,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默站在柜台后,沉默不语。
突然。
“嗡嗡嗡——”
阿四的手机,在桌面上疯狂地振动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他加的同城健身群,此刻正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疯狂地刷着屏。
“卧槽!出大事了!我爸的透析预约单,流血了!”
“我家也是!我妈那张单子,跟来大姨妈一样!”
“不是吧?我这也有!这是什么情况?集体中邪了?”
群里,一张张照片被发了出来。
全都是市立医院开出的,肾透析患者的预约单。
而那些白纸黑字的单据上,此刻,都从打印的字迹里,渗出了鲜红的,如同真血一般的液体!
整个城市,所有在市立医院做透析的患者,他们的预约单,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同样诡异的变化!
一时间,网络上,新闻里,彻底炸开了锅!
就在阿四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
“喵呜——!”
一直安静趴在角落里的hei爷,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闪电般冲到了典当铺的门口。
林默和阿四同时朝门口看去。
门外的街道上,出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两只,十只,上百只……
数不清的黑猫,从四面八方的大街小巷里涌了出来。
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行动整齐划一,悄无声息。
每一只黑猫的嘴里,都叼着一张正在“流血”的,属于市立医院的预约单。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