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本地艺术论坛的帖子,发布于三天前。
【痛心!著名画师程砚秋先生突发重病,疑遭无良医院误诊!】
帖子下面,是程砚秋的弟子们义愤填膺的控诉。
程砚秋,本市小有名气的国画大师,尤擅长画人物,风格写实又带着几分悲悯。
他身体一向硬朗,却在五天前,突然感觉腰部剧痛,被家人送进了市立医院。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急性肾衰竭晚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的家人和弟子都无法接受。
一个星期前还在挥毫泼墨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肾衰竭晚期?
他们想转院,想请专家会诊,但都被市立医院以“病人情况危急,不宜移动”为由,强硬地拒绝了。
程砚秋,被软禁在了那家医院里。
帖子里,还附上了一张程砚秋近期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精神矍铄,目光清亮。
而另一张据说是他弟子偷偷拍下的,在病床上的照片,老人已经瘦得脱了相,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完全判若两人。
就是他了。
林默关掉网页,站起身。
“掌柜的,你……你又要去哪儿?”
阿四有气无力地问。
“去见一个画师。”
“画师?”
“一个正在用生命,画最后一幅画的人。”
程砚秋的家,在老城区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是一座带着小院子的二层旧楼。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植物的芬芳。
但当林默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时,一股浓郁的,无法掩盖的死气,混杂着药水味,扑面而来。
与这院中的生机,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强烈的反差。
二楼的窗户亮着灯。
林默与阿四对视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
墙上挂满了画作,大部分是人物肖像,有垂暮的老人,有天真的孩童,每一幅画里的人,眼神都栩栩如生,仿佛在注视着来访者。
他们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那股死气与墨香,愈发浓烈。
二楼是一间画室。
画室中央,没有摆着画架,而是在地上铺开了一幅巨大无比的,长达数米的宣纸画卷。
一个瘦骨嶙峋,穿着白色病号服的身影,正跪趴在这幅巨大的画卷上。
他就是程砚秋。
他已经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的皮肤干瘪蜡黄,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他那只握着画笔的手,却稳定得像是一块磐石。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近乎疯狂的,将所有生命力都榨干的火焰。
他正在画画。
用他最后的时间,最后的生命,绘制一幅空前绝后的地狱图景。
林默的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那幅画,还没有完成。
但画卷上展现出的内容,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看过它的人,永生难忘。
画的背景,是一座阴森的,如同迷宫般的建筑。
建筑的深处,有一棵由无数玻璃瓶和金属支架构成的,妖异的“大树”。
树上,挂满了扭曲的,还在滴血的人类器官。
树下,是无数个痛苦挣扎的,没有面孔的亡魂。
而在树的周围,站着一个个穿着白大褂,脸上却戴着恶鬼面具的身影。
他们有的在举杯庆祝,有的在手术台前狞笑,有的在拖拽着新的受害者,走向那棵恐怖的树。
整幅画,用的是最传统的国画技法,笔触苍劲,墨色淋漓。
但画出的内容,却是最现代,最残忍,最触目惊心的人间地狱。
这就是程砚秋眼中的,市立医院。
这就是他亲身经历的,地狱变相图!
他没有去画那些神佛鬼怪,他画的,就是人。
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比恶鬼更可怕的魔鬼。
“咳……咳咳……”
程砚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暗红色的血,直接咳在了画卷的一角。
他却毫不在意,甚至用手指,将那口血抹开,混入颜料,为画中的一个恶鬼,点上了血色的眼睛。
“你们……是谁?”
他似乎才察觉到林默和阿四的到来,缓缓地,艰难地转过头。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来看画的人。”
林-默的回答,很平静。
他能感觉到,盘踞在程砚秋体内的那条“活血蛭”,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最后的生命力。
诅咒的循环虽然被切断,但这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