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王谷带回的护灯草在灯湾种下半月后,樱树林旁竟冒出片奇异的草地。草叶细长如灯芯,顶端开着淡紫色的花,花瓣会随着灯焰的晃动轻轻摇曳,散发出的香气能让人精神舒缓——李华元说这是护灯草的伴生植物,名叫“忘情草”,虽不能解毒,却能让人在香气中回忆起最初心的念想。
“这草邪乎得很。”韦小宝蹲在草旁,刚闻了两口花香,突然傻笑起来,“我好像看见我爷爷了,他正拿着布帛教我认符号呢……”他指尖的樱核珠微微发烫,映出少年时在韦家老宅院子里,爷爷用竹枝在地上画灯纹的影。
陈文灏也试着凑近,铜灯的金焰在花香中轻轻跳动,他眼前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模样:父亲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放在铜灯上,断断续续地说“守灯湾……不是守着灯,是守着让灯亮下去的人”。那时他不懂,此刻在花香中却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死守规矩,是带着前人的期盼,走出自己的路。
苏樱的琉璃灯悬在忘情草上空,银焰里浮出洛阳灯市的景象:母亲牵着她的手,在一盏巨大的琉璃灯前许愿,说“灯最珍贵的不是光芒,是看灯人眼里的暖”。她曾以为守灯就是让灯永不熄灭,此刻才懂,灯的意义,是照亮看灯人心中的光。
李华元坐在草地上,医灯的碧焰与花香相融,他的目光变得悠远:“我师父当年总说,医者治的不是病,是心。就像这忘情草,让人忘的不是忧,是被忧困住的执念。”他从药箱里拿出个小陶罐,采集了些忘情草的花粉,“这花粉混着灯油点燃,能让被灯煞迷惑的人清醒过来,比银针好用。”
艾莉丝的水晶球突然投射出画面:北境冰原的灵媒师们被残留的灯煞侵扰,陷入噩梦,梦中他们总觉得自己守护的冰灯即将熄灭。“得送些忘情草花粉过去。”她将花粉小心地装入水晶瓶,“让他们在灯焰中回忆起守护冰灯的初心,执念自然会散。”
正说着,守湾的老仆匆匆跑来,手里捧着盏熄灭的渔灯:“张渔夫的灯被黑雾缠上了,他说总梦见自己在雾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李华元立刻带着花粉赶去,将花粉撒在渔灯的灯芯上,再用医灯的碧焰点燃——灯焰亮起的瞬间,张渔夫突然惊醒,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守灯是为了让晚归的渔船能看见家……”
黑雾从渔灯上消散,融入忘情草的花丛中,草叶竟长得更绿了。“这草还能净化微弱的灯煞。”陈文瀚惊讶地看着花丛,“看来它和护灯草真是一对,一个解执念,一个清毒素。”
李维德将忘情草的花粉混入西洋灯的灯油中,玻璃罩里的樱纹突然浮现出望星城的星官们——他们正对着星图发愁,担心星灯的光芒会被乌云遮蔽。“我该回信告诉他们,”李维德在信纸上写道,“星灯的光从不在亮度,在看星人心中的信。”
夕阳西下时,众人坐在忘情草畔,看着七盏神灯的光与草花交映。陈文灏摘下一朵忘情草,放在铜灯旁,花瓣在光中渐渐透明,露出里面细小的灯形纹路。“原来这草也是灯的伙伴。”他轻声道,“就像所有守灯人,看似分散,实则都被光的脉络连在一起。”
李华元将新采的花粉分装成小袋,分给众人:“往后去各地传灯,带上这些花粉。若有人忘了守灯的初心,就点一盏混着花粉的灯,让他们在香气里想想,自己最初为何拿起灯。”
夜色渐深,忘情草的香气在灯湾弥漫,伴着神灯的光,将所有疲惫与执念轻轻抚平。远处的海面上,晚归的渔船正朝着灯塔的方向驶来,渔灯的光与灯湾的光在夜色中相遇,像无数颗跳动的心,在诉说着同一个信念:
灯在,家就在;初心在,光就永远不会熄灭。
而那片忘情草,在灯焰中轻轻摇曳,像在为所有守灯人祝福,祝他们永远记得为何出发,永远能在光中找到回家的路。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