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声音铿锵如铁,
“今日之局,非但要治水患,更要治这贪得无厌的人心!”
林枫面皮抽动,犹自不甘,强辩道:
“大人!三河之患,非仅天灾!实乃上古河妖作祟!若无大能震慑,恐徒劳无功啊!”他脸上竟挤出一丝心有余悸的真诚。
子墨冷眼看他,已知此人被所谓“河妖”吓破了胆。他转向王景:
“王大人,对林大人所言‘河妖’,有何高见?”
王景不答,手腕一翻,杯中酒液泼洒而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琼浆竟在半空凝而不散,瞬间化作一条奔腾的微型黄河!
三条狰狞的黑气在其中疯狂冲撞堤坝,发出无声的尖啸!
王景五指虚握,凌空一抓!三条黑气被他生生摄入手心,化作三条痛苦扭动的蛟魂虚影,凄厉的哭嚎仿佛直接响在众人神魂深处!
“此乃三条被斩的渭水旧蛟残魂,怨气郁结河道,已成水患之引!”
王景声音苍劲,如洪钟大吕。
满堂皆惊!看向王景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敬畏。林枫更是面无人色。
王景这才缓缓起身,展开一幅描绘黄河千年故道变迁的绢画,声音压过所有惊疑:
“诸位且看!自周定王五年起,黄河决口一千五百余次,十之七八,皆在河道迂曲之处!症结在于泥沙淤积,河道不畅!
治本之策,在于‘裁弯取直’,以疏代堵!”
他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绢画一处红圈,
“此处铜瓦厢,去岁冰凌壅塞,险象环生!若不裁直,今冬必成大患!若能于泾、渭交汇处修‘分水门’,引水灌田,减主河道之压——此乃‘河汴分流’之核心!”
南中英适时开口,眼中精光闪烁:
“王大人高见!然调集十万民夫,朝廷所拨仅十万石粮,杯水车薪!不若效仿‘以工代赈’,招募流民修堤,以田亩代工酬!既可解钱粮之困,又可安流民之心,一举两得!”
林枫脸色惨白如纸——这正是当年他贪墨工程款的关键漏洞!
子墨已霍然起身,向王景郑重一揖:
“王大人,明日即随钦天监亲勘河道!至于粮草……”他目光转向朱中迟,“朱大人,左冯翊军粮,可否暂借一用?”
朱中迟豪迈大笑:
“哈哈哈!大人年纪虽轻,这‘借兵’之道,倒比老夫还熟稔三分!”
王景刚饮下第三杯酒,林枫却猛地站起,将杯中酒狠狠泼在地上,酒渍蜿蜒如蛇:
“王大人!您可知当年黄河决口前夕,百姓皆传‘地龙翻身’?那龙脊翻腾之处,用的正是您这‘裁弯取直’之法!触怒地脉,方招致滔天大祸!”
满堂哗然。朱中迟拍案怒笑:
“林大人!你可是被那‘河妖’吓破了胆?方才王大人的手段,你是眼瞎没看见吗?!”
林枫冷哼一声,语带讥讽:
“当年大禹治水,尚需布设神阵,请动天兵!王大人再能,比之禹王如何?”
王景不再理会他,径直转向子墨,取出古朴罗盘,铺开三河舆图。
“此地势北高南低,强行裁弯,必致水流湍急,冲刷堤岸。需依‘九曲回龙’之法,以八卦阵图疏导水势,沉淀泥沙……”
他手指在图上勾画玄奥轨迹。
吕凯惊疑:
“王大人,此乃……风水堪舆之术?”
王景颔首,又展开一幅气息更为古老的卷轴:
“治水之道,既循‘水往低处’之常理,亦需顺‘龙脉地气’之玄机。林大人若存疑,请看此图——”
卷轴展开,赫然是一幅繁复玄奥的阵图,
“此乃大禹镇河之‘青龙锁江阵’!依此阵势修筑堤防,可保河道百年安澜!老夫治理汴渠二十载,河道未淤一尺,便得益于此阵推演!”
烛火跳跃,映照着古卷上斑驳的朱砂纹路,那玄奥的卦象在王景眼中仿佛活了过来。
林枫脸色骤变,失声道:
“‘青龙锁江阵’?!此乃禹王秘传!王大人……莫非掘了禹王陵寝?!”
他声音尖利,慌乱中打翻身旁烛台,火苗“腾”地窜起,又被仆役慌忙扑灭。
子墨冷笑,声音冰寒:
“林大人,你这是指控王大人……盗墓?”他晃动着杯中琥珀酒液,目光如刀,“
本司隶倒记得,三年前修缮渭水,账目不清,那凭空消失的三千万贯铜钱,至今……”
“下官绝非此意!”
林枫急忙打断,额角青筋暴跳,
“下官是忧心!贸然动土,恐惊动‘泾河巨龟’!那可是鲁班祖师留下的镇河神物!一旦出土,必引滔天大祸!”
王景淡然抚须,从袖中又取出一卷泛黄图纸:
“林大人所指‘巨龟’,可是此物?”图纸上清晰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