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序的神情明明淡淡的,却让人无端看出几分矫揉造作的意思:“只是本王担心那人听到本王入狱的消息,她在公主府里,怕是寝食难安。”
程寻知:“......”
那人?哪个?他带回京的祈王妃替身?
程寻知眼皮微松,眼神透露出几分无语。
祈王是不是在故意恶心他?
刹那间,程寻知眼神微动。
不对。
萧清序这是在提醒他。
或许地契这件事,能从尚榆晚的嘴里撬出来一点东西?
圣上并未给出什么指示,地契之事似乎也是突然炸出来的......难不成?
程寻知略思片刻,随即让后边的狱卒伺候好萧清序,之后便提脚离开。
狱卒对萧清序劝道:“殿下,寺卿大人是不会对殿下用刑的,殿下还是吃些吧。”
地契和人都找出来了,但现在这事也还没个定论,萧清序可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绝不能在大理寺的牢狱里出事。
萧清序默了默,似是不忍为难这小兄弟,下了草床后坐到粗糙简陋的桌前拿起筷子,开始细嚼慢咽。
其实他真的不想吃,因为吃不惯。
狱卒:“......”
真不知道该说祈王殿下是缺心眼还是心大。
因为寺卿大人不管高低贵贱都一视同仁,再加上这事儿闹得有点大,祈王殿下住的牢房也就和寻常犯人住的地方差不多,只是这里人少些,比别处要更冷清些。这么金贵的人都锒铛入狱了,怎么还能吃得这么悠闲。
萧清序低着头用膳,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那一缕思绪。
原计划里并未让他故意在程寻知面前提及尚榆晚。但他临时一想,若是为尚家翻案这件事能得到程寻知此人的一点偏袒......那日后行动起来,或许可以再便利些。
虽然承明帝默许他们为尚家翻案,但程寻知可是承明帝暗中的一位得力干将,墙角这东西......能撬一点是一点吧,总归对后面的计划没坏处。
晚晚那么聪明,一定能懂得他的意思。
尚榆晚还不知道萧清序在牢里搞了什么鬼,她陪着萧清顾完成今日要做的事之后,便扶着人回房了。
萧清顾筋骨松软,本就不是习武的料子,最开始这两天自然是很疼的。尚榆晚幼时也曾感受过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因此特意托人去祈王府取来了姬素闲做的安神香。
有了姬素闲特调的安神香在,萧清顾今晚总算不用再迷迷糊糊的一边疼一边睡了。
等床上的人彻底睡沉之后,尚榆晚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今夜她没去看尚明奇,而是转头去找了佩云和小栗。
她可没忘记这两个东宫奸细。
佩云和小栗在上个月便被萧清顾随便寻了个错处“打发”了出去,实则两人还在公主府——不过现在是在楼客花了一个月时间新挖出来的密牢里。
密牢中光线昏暗,除了墙上的一盏烛火以外什么都没有。
佩云和小栗各自缩坐在角落里,都在闭目养神,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们二人的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护得很紧,谁都看不到那怀里藏着什么。
忽然,她们耳边听到了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睁开眼眸,眉眼间皆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烛火飘曳不定,尚榆晚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她倏然站定,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被火光勾勒出轮廓,眸光微浅,说不上冰冷,也无法看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宛若一具凉透的尸体,周身泄出了一丝不可忽视的鬼气。
那一丝鬼气无形之中让佩云和小栗心头皆是一紧。
不知为何,现在的尚榆晚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们被关在这里之后,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楼客恭恭敬敬的搬来凳子,尚榆晚大马金刀的往上一坐。
“如何?”
尚榆晚一开口,便有了几分活人气儿。
“你们二位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帮我一次,还是继续做弃子?”
小栗的身子往里缩了缩,皱着眉头,一脸警惕。
佩云张开了嘴,声音沙哑:“你如何证明你的消息是对的?我们如何相信你不是在骗我们?”
尚榆晚勾唇一笑。
“若你们当真不信我,又为何攥着东西不放手?”
闻言,小栗又默默的攥紧了怀里的平安锁,佩云怀里藏着一只木梳,两人脸上的警惕藏都藏不住。
尚榆晚像是有些无聊了,翘起左腿,右臂支楞起来,用右手撑着脸。
“被公主殿下清扫出去的那些女子死的死,疯的疯,可不是我们动的手哦。还不明白吗?他在你们当年年纪尚小之时拐走你们,本就是当做弃子培养,害得你们有家不知归家,有亲不知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