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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站在廊下,听见殿内的对话,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月光落在他的新剑穗上,红绸上的雏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在点头。
“在烧什么?”贺斯辰的声音从月亮门传来,带着笑意,“这么晚了还不睡?”
桑宁抬头,看见他走进来,玄色常服上沾着夜露:“在烧……没用的废纸。”
贺斯辰看着炭盆里的灰烬,没再多问,只是从袖中掏出个锦盒:“给你的。”里面是块暖玉,雕着只小鹿,正是那只从大周跑来、后来又逃走的梅花鹿。
“它……”桑宁的指尖抚过鹿的眼睛,温润的玉质熨帖着掌心。
“暗卫说,它跑出宫后,在云川村的鹿鸣谷安了家,还生了两只小鹿。”贺斯辰坐在她身边,“就像有些人,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也能找到新的归宿。”
桑宁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把暖玉塞进怀里:“我不走了。”
“嗯。”贺斯辰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这里就是你的家。”
廊下的沈砚听见这话,转身往偏殿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剑穗上的红绸扫过廊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替谁松了口气。
大周乾和殿的灯亮到了天明,皇帝看着南楚传来的密报,上面说“桑宁烧毁了信件,贺斯辰深夜赴落英殿”。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青瓷茶杯在金砖上碎得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连个女人都劝不回来,留着你们有何用!”
皇后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轻声道:“陛下息怒。桑宁不回,或许是好事——只要她还在南楚,贺斯辰就总有软肋。”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忽然指着窗外:“传旨!让松州守将……即日起兵!”
皇后一惊:“陛下!现在开战,师出无名啊!”
“怎么会无名?”皇帝的眼底翻涌着疯狂,“就说……南楚扣押大周公主,意图不轨!朕要亲自带兵,去‘接’朕的皇妹回家!”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狰狞的脸上,像层虚假的金粉。
马厩里,雪青骓忽然躁动起来,前蹄刨着地面,发出不安的嘶鸣。阿竹刚给它添了新的草料,被它惊得后退半步,却见它忽然竖起耳朵,朝着南楚的方向长嘶——那声音里,有焦急,有警惕,像在给远方的谁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阿竹摸着它汗湿的脖颈,忽然想起公主说过,雪青骓和那只跑掉的梅花鹿是旧识,它们总能隔着很远的距离,感知到彼此的安危。她抬头望向大周的方向,晨光里似乎有烟尘滚滚,心里忽然揪紧了——这场仗,怕是躲不过了。
雪青骓的嘶鸣声穿过宫墙,落在落英殿的窗纸上,像一记闷钟,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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