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阳盘坐虚空,左眼归墟幽邃,映照着识海中那片浩瀚的北境星图。千颗血色星辰明灭闪烁,如同燃烧殆尽的烛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一片片地……熄灭。
最初的几年,是零星而缓慢的收割。
如同秋日林间偶尔坠落的枯叶。
北境之东,沉船湾:
狂风暴雨之夜,一艘破旧的捕妖船在滔天巨浪中挣扎。船首,阿海(原黑礁城绝望水手)周身环绕着惨绿色的阴火,九道被他以邪法拘来的低阶海妖生魂正被投入下丹田,发出无声的哀嚎。他脸上交织着痛苦与狂喜,气息正从练气中期向后期攀升。就在他即将突破的刹那,一道无形的归墟之力穿透狂风暴雨,精准地引爆了他识海深处的信标。阿海身躯猛地一僵,眼中光芒瞬间黯淡,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直挺挺地栽入漆黑狂暴的大海,被一个巨浪吞没,尸骨无存。船上其他水手只当是邪功反噬,葬身妖海。
北境之西,蚀骨绿洲:
风沙呼啸的废弃遗迹深处,墨尘(原碎镜原根基受损阵修)正盘坐在一座他呕心沥血布下的“聚魂炼煞古阵”核心。阵法引动污秽的地脉阴煞,缠绕着他丹田处那颗布满痛苦面孔的惨绿“阴丹”。他脸色扭曲,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只为冲击筑基。就在阴丹即将凝实的瞬间,归墟之力无声降临,信标引爆。墨尘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下的聚魂炼煞阵符文瞬间崩灭、反噬。狂暴的阴煞地火冲天而起,将他残破的身躯连同整个遗迹一角彻底焚成灰烬。只余下风沙中焦糊的臭味。
北境之北,雪葬村:
冰窟深处,巴图(原霜齿隘冻伤猎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赤裸着布满冻疮疤痕的上身,将一头刚刚猎杀的冰原巨熊的魂魄强行打入自己丹田。他周身寒气与血腥戾气交织,正试图冲击筑基。信标引爆。巴图狂暴的气息骤然溃散,体内被强行压制的妖寒瞬间失控反噬。他魁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冰霜,整个人化作一尊表情定格在痛苦与狰狞的冰雕,生机彻底断绝。数日后,部族猎人发现冰雕,只当是修炼邪功引动旧伤,被自身寒毒冻毙。
……
这些散落在北境各处的、如同野草般的“炉鼎”,或因资源匮乏死于邪功反噬,或因争夺“资粮”死于仇杀,或因根基太浅承受不住功法凶戾而自毁……十年间,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了一百零七盏。
星图上,代表这些底层散修、猎手、矿工的血色星辰,在荒僻的角落无声黯淡。
而与此同时,那些背靠家族、宗门,资源相对充沛的“炉鼎”,则如同被催熟的毒果,在第五年开始,便加速走向“成熟”。
第六年,中部混乱地带,黑市十三巷。一位依附于某中型商会的庶子,在商会秘库中以大量灵石和掠夺来的低阶修士魂魄强行冲击金丹。金丹初凝的瞬间,信标引爆。归墟之力无声抽离其本源魂能。商会秘库内,只留下他盘坐的干尸和一地耗尽灵气的灵石粉末,宛如被邪功吸干了所有精元。
第七年,南部瘴疠沼泽,朽木寨。世代受毒瘴侵蚀的某寨天才少女,以寨中秘传毒蛊配合邪功吞噬了三百六十条毒虫精魄,终于凝成一颗布满诡异虫纹的“毒丹”。丹成的狂喜尚未褪去,信标引爆。她整个身体如同破裂的虫茧,无数毒虫虚影破体而出,瞬间将她啃噬成一具森森白骨,死状凄惨可怖,被寨民视为邪功反噬、万蛊噬心。
第八年,东部沿海,浊浪屿。某海商家族秘密培养的死士,在家族元婴长老护持下于深海灵穴凝丹。丹成刹那,信标引爆。其体内本源被抽离的瞬间,护法的元婴长老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诡异反噬之力顺着护持法力逆冲而来。虽被其强行压下,但那死士已化为失去所有修为的废人,七窍流血,神魂破碎,生不如死。家族对外宣称其凝丹失败,走火入魔。
……
这些有“根脚”的炉鼎,死法虽各异,却都“合情合理”地归结于邪功凶险。十年间,此类“成熟”后被收割者,共计一百六十五人。
星图上,代表依附家族、中小势力的血色星辰,一片片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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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阁:
此地并非真实楼阁,而是依托于水镜天万镜无疆天外围一处空间褶皱,由徐正阳以轮转之力临时开辟出的虚幻之境。亭台楼阁皆由流动的镜光水月构筑,美轮美奂,不似人间。空气中弥漫着最顶级的“醉仙引”灵酒醇香与“九转玉髓羹”的奇异芬芳,皆是能滋养神魂、令人心神沉醉的珍品。
十余名修士围坐在一张巨大的、由星辉凝成的圆桌前。他们气息驳杂,大多在筑基后期到假丹境界,脸上交织着疲惫、沧桑与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这些人,是十年间挣扎求生、竟真的依仗那《四炼魂魄证元婴》邪功堪堪触碰到金丹门槛,却还未曾引来徐正阳隔空收割的“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