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小玲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牵扯着背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体,仅存的左手抹去嘴角的血沫,清冷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爆炸的中心——那个被苏清雪失控一击炸开的、黑黢黢的入口。
入口边缘的岩石被狂暴的能量熔融、撕裂,呈现出一种狰狞的锯齿状。厚厚的发光苔藓和藤蔓被彻底摧毁,露出了下方光滑得令人心悸的金属内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如同菌毯般的尘埃。一股比洞窟内更加冰冷、更加沉闷、带着浓烈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本身都已凝固的死寂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从入口深处汹涌而出。
李维抱着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苏清雪,半跪在爆炸掀起的尘埃边缘。女孩的身体冰冷而沉重,颈间那枚纯净的银白晶体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牵动着李维的心跳。那条刚刚爆发出毁灭力量的机械臂,此刻也彻底沉寂,覆盖着黯淡的金属光泽,唯有靠近肩膀接口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几乎不可察的、灼热后的余温。
金属碑那规律的“滴答”声,如同跗骨之蛆,穿透洞窟的震颤余波,冰冷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深蓝色的能量纹路在碑体表面明灭不定,散发出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触手,依旧贪婪地扫描着苏清雪的方向,带着一种程序化的、非人的觊觎。
“扳手!”小玲强忍着眩晕和剧痛,踉跄着冲向倒在不远处、毫无声息的扳手。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口鼻溢出的鲜血和翻白的独眼,脸色更加难看。“头部受创…很重。脉搏微弱。”
没有时间犹豫了。
李维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烧红的刀子,狠狠剜了一眼水潭中央那块散发着不祥蓝光的金属碑。那冰冷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提醒着他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苏清雪失控前那混乱绝望的尖叫——“坐标错误…陷阱…全是陷阱!”——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回响。
“走!”李维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清雪,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尽量减轻震动。“带上扳手!进那个洞!”
小玲没有丝毫犹豫。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扳手沉重的身躯扛上自己未受伤的左肩。巨大的重量压得她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浸透了破碎的防护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硬生生挺住,眼神冷冽如冰。“走!”
两人不再看那诡异的金属碑和散落的白骨,如同逃离地狱的囚徒,朝着那个被炸开的、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入口,一头扎了进去!
黑暗,比洞窟入口处更加浓稠、更加沉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空气变得极其稀薄,带着浓烈的、如同铁锈混合着机油般的陈腐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冰冷的金属碎屑。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泞的腐殖质,而是冰冷的、光滑的金属板,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积雪般的尘埃,踩上去发出“噗噗”的闷响。
李维凭借着苏清雪颈间那一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银白光芒,艰难地辨识着方向。光芒仅能照亮脚下不足一尺的范围,更远的地方是绝对的、令人心慌的黑暗。通道异常宽阔,高度至少在五米以上,两侧的墙壁同样是冰冷的金属,光滑得如同镜面,但在厚厚的尘埃覆盖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小玲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扳手无意识的微弱呻吟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形成诡异的回音。
“这里…像是…某种基地?”小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敏锐地注意到墙壁并非完全光滑,一些地方有着规则的凸起和凹槽,隐约能分辨出类似管道接口或控制面板的轮廓,只是都被厚厚的尘埃和某种灰白色的菌丝状物质覆盖了。
李维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怀中的苏清雪身上。女孩的身体温度低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颈间的晶体光芒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如同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前的挣扎。叶红菱那股狂暴的暗红能量也彻底沉寂了,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耗尽了它所有的力量。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李维的心脏,他只能更紧地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身体。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微弱的光芒下,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金属门。门体同样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菌丝,但依稀能看到门中央一个圆形的、类似阀门转盘的结构,以及门体上一些模糊的、风格极其古老却又透着精密感的刻痕符号。
就在李维和小玲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这扇巨门时——
嗡…
李维怀中的苏清雪,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