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凝聚了春政一切力量与悲愿的剑尖即将触及玄甲的刹那——
魔王动了。
她的动作幅度极小,与其说是闪避,不如说是一种早已知晓结局、漫不经心的……
转身融入某个预定位置般的自然姿态。
她的身体,如同早已算准了时间和空间,微微向后倾斜了不到三十度。
呼——啦——!
无声无息,如同地狱深处睁开的魔眼。
一扇巨大的、由暗沉血炎构筑的门扉,在魔王的身后瞬间生成。
门扉的边缘燃烧着深邃得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火焰,扭曲的光线在其表面流动,勾勒出妖异而庄严的纹路。
与之前登场时一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仿佛通往终焉彼岸的气息。
春政那凝聚了生命精华的全力一刺,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毫无阻碍地、全然命中地穿过了那片熊熊燃烧的火焰门户!
然而,那仅仅是一片炽热、扭曲的空间通道,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无边无际、仿佛能融化灵魂的炼狱之火!
她的力量,她的执念,她的愤怒,她那份承载着同伴性命与期望的沉重愧疚,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在门的彼端,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魔王保持着后倾的姿态,如同要融入身后火焰构成的王座。
她的身影,在烈焰门扉的映衬下,瞬间变得模糊、失真,如同被高温扭曲的空气倒影。
下一刻,她整个人,连同那身象征绝对力量的玄甲与血红的战袍,如水滴融入熔岩般,流畅无比地被那巨大的火焰门扉“吞没”。
紧接着,那刚刚张开的恐怖门扉,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猛地向内坍缩、折叠。
燃烧的边缘如同活物的触须般迅速收回、聚拢,炽烈的光芒在千分之一秒内急剧黯淡、熄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只留下虚空中一道被短暂灼烧过、微微扭曲的空气波纹,以及一丝迅速被风吹散的灼热硫磺气息。
魔王消失了。
彻底地、毫无征兆地、带着绝对掌控与至高漠然,从这片她亲手造就的炼狱战场,抽身离去。
没有带走任何战利品,没有留下任何预言,甚至未曾对蝼蚁们的反应投下一瞥。
她的离去和她降临的瞬间一样,充斥着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绝对从容。
春政的剑,裹挟着她前冲的巨大惯性,完全刺入了空无一物的前方。
那蓄势待发的力量骤然失去目标,恐怖的失衡感让她脏腑翻腾,强横的剑势戛然而止。
她狼狈无比地在半空中踉跄着硬生生稳住身形,悬停在原本魔王所在位置的下方。
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着,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冰寒的剑脊滑落,滴在下方的尘埃中。脸色惨白如纸,瞳孔中的茫然、难以置信、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对绝对差距的恐惧)之外,更添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空洞——那是倾尽所有却徒劳无功,连目标都在眼前消失的荒诞与虚无,以及那份未能守护、未能复仇的深切愧疚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消……消失了?!”
不远处,勉强支撑着身体的千早,失神地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旁边,一个巫女手中的破魔箭无力地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哐当”一声砸在碎石上,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这声响敲碎了千早话语中的最后一点侥幸,只余下劫后余生带来的虚脱感和更深沉的无力将她淹没。
是的,魔王离开了。
她掀起的风暴似乎平息了。
然而,随着核心缔造者小信的沉寂与真正主导者魔王的抽身离去,那道被强行缝合、早已千疮百孔的炼狱结界世界,如同失去了支柱的空中楼阁,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崩裂哀鸣。
嗡——!
仿佛有无形的玻璃穹顶在头顶龟裂、破碎!
轰隆隆隆——!!!
剧烈的空间震荡席卷八方。
遍布视野的燃烧彼岸花海开始剧烈抖动,赤红的花瓣不再是燃烧,而是如风化般碎裂成万千火星,纷纷扬扬地消逝。
熔岩焦黑的河床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抹平。
遍布裂痕的赤红天空如同被撕碎的幕布,大块大块地剥落、坠落,露出其后……
那片依旧存在的、深沉、压抑、流淌着如血般浓稠光芒的庞大穹顶!
嗡鸣与崩塌的巨响中,炼狱的红莲之景在疯狂地褪色、扭曲。
光影在抽搐,空间在重组。
仅仅数息之后,最后一片燃烧的幻象花瓣消散在风中。
炼狱的红莲落幕了,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
废墟,依旧是那片被绝望笼罩的废墟。
碎石瓦砾铺满了曾经的运动场地面,深陷的巨坑触目惊心,扭曲断裂的钢筋从水泥板中狰狞地刺出。
空气中,焦糊味、浓重的血腥味、尘埃味混杂在一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