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瞳眸,霎时熄灭,如同被吹熄的火种,只余下无垠的、碎裂的黑暗深渊倒映在她空洞的眼眶中。
所有的光——愤怒的、悲伤的、决绝的——都被瞬间抽干、碾碎、沉入永寂。
支撑着她的最后一根弦,现在也断了。
“噗通。”
一声沉闷的坠落声,打破了炼狱最后一丝残存的喧嚣,却比任何咆哮都更惊心刺耳。
小信倒进了那片曾被她心头热血浇灌得愈发猩红的彼岸花海,那片她生命最后光芒所点燃的火焰花园。
与此同时,稍远处的春政身体猛地一僵!
这股剧烈的冲突在她的内心深处撕扯冲撞,每一次微小的气流震荡都让她痛得眼前发黑。
然而,正是这股几乎将她撕裂的内斗,在混乱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稍纵即逝的力量缝隙。
花瓣无声地卷起,覆盖上她冰冷的面颊和身躯,像一副用最炽烈的绝望与最凄凉的挽歌编织成的血色棺椁,轻轻将她拥埋。
燃烧的火焰舔舐着花瓣,升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却温暖不了那具迅速冷却下去的躯体。
魔王悬浮在半空,身披暗沉天幕的余烬,赤红色的长发在残存的能量乱流和她自身幽邃魔气的鼓荡下,如燃烧的瀑布般无声狂舞。
她缓缓垂下视线,漠然的赤瞳落在花丛中那抹刺目的猩红之上。
没有胜利的骄矜,没有终结的释然,那双俯瞰过星辰生灭、万灵轮回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亘古的虚无。
然而,在那深不见底的虚无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极细碎的涟漪,如同冰封的湖面被一粒微尘击中,瞬间又归于死寂。
那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
对镜自照时,目睹镜中倒影被自己亲手打碎,而产生的、连自身都无法理解的轻微震颤。
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太久,转而缓缓抬起,扫过这片摇摇欲坠的世界。
这是被她压倒性的力量强行“缝补”出的奇观:
她自身的魔王领域侵染其中,“神子小姐”操控的血穹结界作为天幕基石,小信以生命为薪柴撑开的炼狱核心,三者交织、冲突、最终在魔王的力量统摄下勉强维系。
此刻,这奇诡空间正走向终焉。赤红的天穹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裂痕,熔岩之河如同巨大的创口,焦黑翻卷,曾经哀嚎的骸骨巨兽早已在纯白之焰下化为飞灰。
唯有那仿若永生不灭的彼岸花海,还在徒劳地燃烧,火苗却已微弱下去,仿佛祭奠的烛火,即将燃尽最后一滴蜡。
最终,那冰冷的视线越过了崩塌的战场,如同无形的冰刃,精准地钉在远方的边缘——运动场废墟之上,血泊浸染的我气息微弱如游丝;
跪坐在地的老姐,脸上泪痕与尘土模糊成一片死灰,绝望凝固了她的五官,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死,干裂的嘴唇徒劳地开合着;
以及那几个或瘫倒、或匍匐、挣扎着想要靠近却又被恐惧钉在原地的巫女。
巨大的悲伤与无力感,在那一刻冻结了空气,抽干了所有声响。
老姐的无声悲鸣,比任何哭嚎都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达魔王耳边,却未能在那冰层上激起一丝回响。
魔王赤瞳中的最后一点微澜彻底隐去。
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取代了一切。
这渺小凡尘的生离死别、濒死的哀鸣、破灭的仇恨,在跨越了无尽时光长河的眼中,轻如鸿毛,转瞬即逝。
她微微翕动了一下唇角,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又仿佛只是能量流动掀起的微不足道的气流。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胜利者的宣言,没有对败亡者的嘲讽,甚至没有对自身存在的宣告。
沉默,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沉重的终章。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即将彻底吞没炼狱的刹那——
“呃啊啊啊——魔——王——受死吧!!!!!!”
一道淬血般的厉啸,如同垂死野兽的绝命撕咬,悍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是春政。
她依靠着那用生命撕开的缝隙,将积压到极限的愤怒、绝望、以及对自身无力保护、甚至辜负牺牲的滔天愧疚,尽数引爆。
苍白辉光撕开凋零的空气,快得几乎超越了残影的界限,在花海上空拉扯出一条近乎直线的流光轨迹——目标,只为那背负着世间最深绝望的始作俑者!
无明三段突!
舍弃所有防御与后续变化,将毕生所修的剑道精髓、残存的灵力、以及对魔王滔天的愤怒与守护的执念、连同那份啃噬心灵的愧疚感,尽数凝聚于一点!
剑尖所指的空间似乎都被极度压缩、灼烧得扭曲变形。
锋锐无匹的剑芒,带着洞穿虚空的决绝,直抵魔王玄甲覆盖的背心!
但魔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