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沉闷的劲风在她站立点爆开、
总司流畅如鬼魅的前进步伐,第一次被强行阻断。
她那仿佛超脱了物理规则存在的身影,清晰地、甚至是略显“笨拙”地——被这股纯粹的、混沌的蛮力撞击得向后——
滑退了半步。
焦黑的地面上,清晰地烙印下两道鞋底拖曳出的浅浅凹痕。
如同胜利者微不可察却清晰无比的一道疤痕。
虽然她持刀的姿态依旧完美无瑕,虽然在那狂暴冲击下她的右臂稳定得如同雕塑,但这蕴含了“守护春政遗志”的笨拙反击所引发的物理反冲,确凿无疑地——将她向后撼退了。
而作为攻击的发起者,代价是——
“噗哇——!!!”
一股如同由内向外爆炸般的恐怖反噬力,狠狠砸进了我的胸腔深处。
仿佛那柄“加贺清光”并非横挡在刀罡前,而是穿透了空间,直直刺穿了我的心脏。
滚烫的鲜血根本无法抑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化作一片猩红的血雾。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重重摔落在小信身前半米处。
“铮”的一声闷响,手中那柄象征着守护的古朴太刀脱手飞出,斜斜插入焦土,其嗡鸣声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微弱下去。
双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如同两根枯死的木头。
五脏六腑仿佛被置于石臼中疯狂捶捣,每一次痉挛都牵引出更深的痛苦与腥甜的气息。
视野被撕裂的灰白噪点和血红占据,刺耳的耳鸣如同无数钢针搅动着大脑。
仅仅是发动这样倾尽一切的攻击,被对方以绝对规则碾碎其能量核心,那随之而来的反噬——就几乎要将我的凡俗身体从内部彻底撕裂、
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被剧痛浸泡到麻木的意志,拼命撑开模糊的视野,死死聚焦在那个重新站稳的靛青身影上——
总司如同亘古冰川般矗立原地。
“加贺清光”的刀尖斜指地面,仿佛刚才那场撼动从未发生。
然而,鬼面下那两轮猩红血月,此刻却如同凝聚了整个宇宙的冰冷与洞悉,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不,是聚焦在了那柄斜插在地上、光华尽失的古朴太刀之上。
她的目光,是对模仿者不自量力的无情嘲弄,更是…
对于这柄遗物、这缕源于背叛她的意志所催生的拙劣模仿,竟能借这蝼蚁之躯暂时撼动她脚步的——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如同寒针般的意外。
以及…更深沉、更纯粹的厌憎。
“呵…”
一个短促、如同薄冰碎裂的音节,从鬼面下漏出。
冰冷。
充满了彻底看穿之后的、足以冻结骨髓的嘲弄。
“原来如此……”
那毫无温度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气,每个字都像冰刀在刮削着我的神经,
“…是那把刀…帮你…使出了三段突的皮毛么?”
停顿。
如同让厌恶在舌尖品咂。
“还真是……令人作呕的遗物啊。”
她就这么伫立着,如同战场中心唯一凝固的法则。
但那斜指地面的刀尖,却微微抬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一次,刀刃所指的焦点,清晰地锁定了——挡在前方、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我,以及…
那柄倒插在地的刀。
她似乎在审视着这柄承载着春政最后执念的兵刃,以及这个不自量力、却意外被它赋予了力量去扰动她死亡的我。
那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中,第一次混入了更为复杂的东西——一种对“春政”遗留于此世的最后存在、一种对这份“守护”之伪的——纯粹的厌弃与亟需抹除的**。
“咳…咳……咳…笨蛋……贤…汝…汝怎么还来…不都叫汝...逃开...了么...”
身后传来小信虚弱到几乎只剩下气音、却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撕心裂肺焦虑的呼唤。
我没有回头。
视线如同被焊死,死死锁定在冲田总司身上。那靛青的身影就是此刻世界的中心。
恐惧的阴影依然在意识深处蔓延,但另一种东西——由无尽愧疚熔铸的基石、守护逝者遗志的决心、以及对身后来不及道别同伴的不甘——凝聚成的刚硬意志,已如山峦般将这恐惧牢牢压制。
现在,我不会再犹豫...
也不会再逃...
喉咙里全是铁锈与灼烧的疼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砂轮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血沫,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生命本身:
“冲田!”
我试图用剧痛到麻木的肩膀撑起沉重的上半身,每一次微弱的尝试都像是在撕裂伤口。
我的目光,不屈地钉在鬼面那对猩红血月上。
“…只要我…还在这人世上……就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