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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得干脆,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同僚间的关怀走动。
然而,当他转身走出内阁值房,步入凛冽的寒风中时,脸色瞬间沉静下来,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凝重与探究。
陈子恒……你究竟是真,是假?
靖海伯府门前,果然如预料般冷清,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石狮旁,赫然挂着一面醒目的“谢客”木牌。
赵贞吉的轿子悄然落下。
他整理了一下绯袍玉带,缓步上前,亲自抬手,不轻不重地叩动了门环。
片刻后,门上一扇尺许见方的小窗“吱呀”一声从内打开,露出一张苍老而警惕的面孔,正是门房周伯。
周伯目光扫过赵贞吉的官服,语气平淡却坚决:“这位大人,我家伯爷沉疴缠身,医瞩静养,概不见客。还请大人见谅。”说罢,便欲关上小窗。
“老伯且慢。”赵贞吉上前半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本官户部尚书赵贞吉,奉内阁徐阁老之命,特来探视靖海伯病情。烦请通禀一声,若伯爷实不便见,本官问明情况便走,绝不敢叨扰。”
周伯的老眼在赵贞吉脸上停顿了片刻。
尚书之尊,内阁之名,他自然听得明白。
想到夫人之前的嘱咐,他脸上的警惕稍缓,点了点头:“原来是赵部堂。请稍候,容老奴入内禀报。”
小窗再次关上。
赵贞吉静立门外,寒风吹拂着他的官袍下摆,猎猎作响。
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这靖海伯府的规矩依然森严,下人应对也得体,看不出慌乱之象。
没过多久,府门一侧的角门“吱嘎”一声从内打开。
周伯再次出现,侧身让路:“赵部堂,请。伯爷请您进去。”
赵贞吉微微颔首,迈步而入。
在周伯的引领下,穿过庭院,径直走向内院正房。
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便愈发清晰刺鼻。
廊下偶尔可见匆匆走过的侍女,皆面色凝重,步履轻悄,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
步入正房,暖意混合着药气扑面而来。
赵贞吉一眼便看到,陈恪半倚在靠窗的一张铺着厚厚裘皮的软榻上。
只见陈恪身上盖着锦被,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嘴唇干裂,眼眶深陷,周遭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
他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每一次吸气都极为费力,整个人透着一股油尽灯枯般的虚弱。榻边小几上,放着半碗未曾喝完的漆黑药汁。
这副模样,绝非装假所能企及!
赵贞吉心头猛地一沉,先前那份“装病”的怀疑,瞬间消散了大半。
这分明是元气大伤、五劳七伤之象!
“赵…赵部堂……”陈恪似乎察觉到来人,眼皮艰难地抬起,目光涣散了片刻才聚焦在赵贞吉身上,声音嘶哑微弱,几乎难以听清,“恕…恕恪……不能全礼了……”
“子恒!快别动!”赵贞吉连忙快步上前,脸上瞬间堆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忧心,虚按着手,“怎会如此?前日见你还好好的!这才两天的功夫,竟憔悴至此!”
他语气真挚,仿佛真是痛心疾首。
陈恪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无比疲惫虚弱:“劳…劳部堂挂心……咳咳……旧疾……凑巧发作……不中用了……”
几句话断断续续,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听得人心头发紧。
“万万不可如此说!子恒你正当盛年,必能逢凶化吉!”赵贞吉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身子前倾,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陛下和徐阁老听闻你病倒,都十分关切,特命我前来探望。太医院可用了药?若需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开口,户部乃至内库,定当竭力寻来!”
“多谢……陛下隆恩……阁老厚爱……”陈恪眼神黯淡,缓缓摇头,“太医……已开了方子……说是,急需静养……切忌再劳心耗神……否则,恐有风痹之厄……”
他将太医的诊断缓缓道出,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力与无奈。
赵贞吉仔细听着,观察着陈恪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和气息,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渐渐烟消云散。
这病情,这医嘱,合情合理,由不得人不信。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沉重:“唉!谁能料到竟出此变故。子恒你且宽心养病,万事皆以身体为重。”
他话锋微微一顿,仿佛不经意地引入正题,“只是……海瑞那狂徒之事,陛下交由你我……如今你病倒,这……”
陈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有一片虚弱的茫然与歉疚:“部堂……恪……实是有心无力……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