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传来青铜器碰撞的闷响。十二名着靛蓝官服的太医正涉水而来,每人手持鎏金诊箱——箱面"翰林医官院"的朱漆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西夏文的咒语。当首者掀开箱盖时,七枚针灸铜人的残肢从箱中飞出,每块铜片都刻着与陈砚秋星图指骨相同的纹路。
"《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的残页......"薛冰蟾拔出银刀,"被改造成了控脉傀儡。"
铜人残肢突然吸附到陈砚秋身上。他的《墨罪录》自动翻到记载医案的篇章,原先的文字正被铜锈覆盖,显现出父亲任御史时弹劾太医局的奏折。当星图指骨触到铜人足三里穴时,整条黄河突然静止,水面浮现出完整的经络图——每条经脉走向都由历代状元笔迹绘成,而穴位处缀着他们在装裱地窖见过的状元齿。
太医们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官服后襟裂开,露出脊柱上镶嵌的磁石——每块磁石都连着冰蚕丝,丝线另一端消失在河水深处。薛冰蟾的银刀斩向最近处的丝线,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龙脑香味的靛蓝色药剂。
"光明墨汤的配方......"她刀尖蘸了液体抹在铜人残肢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删去的方子。"
药剂接触铜锈的刹那,十二名太医的虹膜突然扩散。他们的瞳孔变成与赵明烛相同的异色,右眼水晶镜片后渗出靛蓝色泪滴。陈砚秋的金针射向领头太医的耳后,针尖挑出的骨针上串着七粒磁砂——排列方式与青铜鼎腹的提线咒完全一致。
静止的河面突然沸腾。从水底升起七具针灸铜人的完整躯干,每具铜体表面都浮现着不同年代的殿试场景。陈砚秋的星图指骨插入最近铜人的眼穴,指节磁石从孔中吸出半张被药剂浸透的《目经》残页——正是《银海精微》被撕去的"五轮八廓"篇。
"太医局的勾当......"薛冰蟾的银刀劈开铜人胸腔,"他们在用针灸铜人试验控脉术。"
铜人体内齿轮咬合的机关暴露在阳光下。陈砚秋看见精巧的磁砂摆轮正在模拟血脉运行,而控制摆轮的丝线全部通向心俞穴——那里插着半截状元笔,笔管中空处塞着他们在誊录所发现的磁石假骨。他的《墨罪录》突然飞向铜人,书页如刀锋般刮过笔管,落下的碎屑在空中拼成父亲批阅太医院奏折的朱批。
河水再次改道。新露出的河床上躺着具新鲜尸体,穿着与赵明烛相同的亲王常服。薛冰蟾的银刀挑开尸首眼帘——右眼虹膜呈现诡异的七彩色轮,而左眼瞳孔里凝固着微型星图。当陈砚秋的星图指骨靠近尸体左眼时,那瞳孔中的星官突然开始移动,在空气中投射出紫宸殿的立体图影。
"虹膜异色的真相......"薛冰蟾割下尸首右眼的水晶镜片,"是长期服用醒神丹的后遗症。"
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光束扫过河滩时,沙地里突然立起十二根青铜针灸针——每根针尾都坠着泪器形状的玉坠。陈砚秋的金针脱手飞出,针尖引着所有青铜针排成《内经》的九针阵型。当最后一根针归位时,尸体左眼中的星图突然扩大,将整段黄河笼罩在二十八宿的投影下。
太医们的尸体突然集体抽搐。他们脊柱上的磁石挣脱皮肉,在空中组成浑天仪形状。薛冰蟾的银刀劈向仪体,刀刃斩断的瞬间,七具针灸铜人突然开口,喉间射出的冰蚕丝全部缠向陈砚秋的星图指骨。
"《圣济总录》的禁术......"她的刀尖挑起丝线上串着的磁砂,"他们在用铜人试验星象针灸。"
陈砚秋的《墨罪录》被丝线吊到半空。书页快速翻动间,夹藏的鱼符碎片突然吸附起所有青铜针,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泪器形状。当泪器投影与星图重叠时,河床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蜂窝般的暗格——每个格子里都浸泡着颗眼球,所有虹膜都呈现与赵明烛相同的异色。
暗格中央升起青铜铸造的眼穴模型。七根冰蚕丝从模型瞳孔射出,精准连接着陈砚秋星图指骨的二十八宿纹路。薛冰蟾的银刀突然变红,她将炽热的刀刃插入眼穴模型的睛明穴,刀身吸附的磁砂在高温下熔化成镜,映出紫宸殿后的皇家书库。
"太医局的眼穴试验......"陈砚秋的金针刺入自己星图指骨的"文昌星"位置,"是为了复刻赵明烛的异瞳。"
针尖引出的靛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目经》全图。图中所有眼穴标注都用状元笔迹书写,而五轮八廓的分界线上缀着他们在装裱地窖见过的头发纬线。当最后一滴液体落下时,青铜眼穴模型突然爆裂,飞出的碎片在空中重组为赵明烛的面容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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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影的异色瞳孔突然扩散。右眼射出虹光扫过黄河,被光束照到的水面立刻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