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李秀莲,是镇东头开小杂货铺的,男人陈建国是个水电工,平时走街串巷帮人修水管、装电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小药见她脸色煞白,声音都发颤,赶紧引着她往内堂走——岐大夫刚把熬好的晨茶摆在桌上,正捻着一枚山楂干慢悠悠嚼着,听这动静,放下茶杯就站起身:“别急,慢慢说,病人在哪?”
“在家呢!”李秀莲抹着眼泪,话都说不利索,“昨天他帮西街王奶奶家换太阳能水管,爬了三层楼,下来就说头痛。一开始以为是累着了,让他躺会儿,谁知道半夜痛得直打滚,今早醒来说胡话,还拉着我和儿子说‘要是我走了,你们娘俩好好过’,这不是要交代后事吗?”
岐大夫拿起诊箱,跟着李秀莲往陈家赶。青溪镇不大,穿两条巷就到了。陈家是老房子,客厅摆着几张旧沙发,陈建国躺在里屋床上,脸色蜡黄,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睛半睁着,见有人进来,勉强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老陈,我是岐仁堂的岐大夫,让我看看。”岐大夫走到床边,先掀开他的袖口——这一掀,倒先留意起陈建国的模样:他得有一米八几的个子,躺在窄床上显得格外修长,胳膊细得像麻杆,皮肤下的青筋一根根鼓着,像老藤缠在竹竿上。
“他平时就这么瘦?”岐大夫问李秀莲。
“可不是嘛!”李秀莲叹口气,“吃多少都不长肉,人家都说‘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能干着呢,平时扛个几十斤的水管子也不喊累,就是这两年总说容易乏,我让他歇着,他说趁年轻多挣点。”
岐大夫点点头,伸手搭在陈建国的腕上。手指刚贴上脉,他眉头轻轻皱了下:脉象又弦又大,还带着点急促。他换了只手再诊,还是一样的感觉。诊完脉,又看了看陈建国的舌苔——舌面偏红,苔薄白。
“最近有没有感冒?或者吃了什么油腻的东西?”岐大夫问。
“没有感冒,昨天中午就吃了碗面条,晚上喝了点粥,他头痛得吃不下别的。”李秀莲答得干脆。
岐大夫站起身,走到外屋,对李秀莲说:“他这是劳累过度,耗伤了元气,又有点虚火上扰。这样,我开个方子,你去岐仁堂抓药,回来马上熬,一天三顿,趁热喝。”
说着,他从诊箱里拿出纸笔,写下方子:人参三钱,白术三钱,川芎二钱,陈皮一钱,生姜三片,大枣两枚为引。
“人参?”李秀莲愣了下,“岐大夫,这人参可贵了,能不能换点别的?”
“这时候不能省。”岐大夫把方子递给她,“他现在元气亏得厉害,得用人参、白术补脾胃之气,脾胃是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补好了,元气才能慢慢恢复。川芎能引药上行,针对他的头痛,陈皮理气,免得补药太滋腻堵得慌。快去抓药吧,别耽误了。”
李秀莲攥着方子,一路小跑往岐仁堂去。小药按方抓药,还特意嘱咐她:“李婶,这药得用砂锅熬,先泡半个时辰,大火烧开,再小火慢熬,熬出一碗药汁就行。”
接下来的五六天,李秀莲每天都来岐仁堂抓药,可每次来都是愁眉苦脸的。这天傍晚,她抓完药没走,拉住正要关门的岐大夫:“岐大夫,这药喝了五天了,老陈的头痛一点没减轻,还是喊痛,有时候还说晕得慌。街坊邻居都说您是青溪镇的‘活神仙’,怎么这次……”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是不是药不对症?
正好几个老街坊在旁边闲聊,听见这话也围过来。其中一个胖婶嗓门大:“可不是嘛,岐大夫,我上次胃痛,喝您一副药就见效,老陈这都五天了,要不您再去看看?”
岐大夫倒不慌,笑着说:“别急,药物入体,得慢慢运化。这样,你们再观察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过去看看。”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好多说。胖婶却突然想起什么,凑过来问:“岐大夫,老陈不是气虚吗?我记得我家老头子去年气虚,您给开的方子里有黄芪,那黄芪不是补气的‘宝贝’吗?怎么老陈的方子里没放?”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对呀,黄芪补气好,还不贵,比人参实惠。”
岐大夫只是笑了笑,没接话,只对李秀莲说:“按方子接着喝,别乱加东西。”
李秀莲嘴上应着,心里却犯了嘀咕。回到家,见陈建国还是捂着脑袋哼哼,她想起胖婶的话,又想起前几天在药铺听人说“黄芪补气最管用,气虚就得用黄芪”,心里越发不踏实。她翻出家里以前剩下的半袋黄芪——那是去年她妈来的时候带来的,说炖鸡补身体,一直没舍得用。
“老陈,要不咱加点黄芪试试?”她拿着黄芪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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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头痛得难受,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瞎折腾,听大夫的。”
“可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