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忙接过篮子:"姚奶奶,您来得正好,师父正说您当年的事呢。"
姚秀招在凳上坐定,拍着腿笑:"那会儿我可不像现在这样!2009年正月,我在省医院躺了半个月,大夫说'肺里长了东西,没法治了,回家吧'。我儿子背着我哭,我倒想通了,死也得死在家里。"
她顿了顿,眼里泛起光:"那天拉到岐仁堂门口,我都快没气了,咳得痰里带血,饭咽不下去,晚上躺着喘不上气,得坐着到天亮。岐大夫给我摸脉,摸了半晌说'别怕,你这是肺里有瘀痰,阳气被压住了,不是绝症'。"
岐大夫给她添了杯热水:"那时候她脉细得像丝线,舌红苔黄,咳出来的痰黏得像胶,是肺经郁热夹着瘀痰堵了气道。《金匮要略》说'肺痈喘不得卧,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但她不光有热,还有气虚,得一边清痰热,一边补肺气。"
"我记得您开的方子有鱼腥草、败酱草,还有黄芪、党参。"姚秀招接过水杯,"您说'这药得煮得久点,去去腥味'。喝第一碗,我就觉得胸口松快了点,不那么憋了;喝到第七天,痰少了,能吃点流食;一个月后,我能自己拄着棍走路了!"
小知好奇:"姚奶奶,您后来没再去医院查查?"
"查啥呀。"姚秀招笑,"身上舒服了比啥都强。岐大夫说'你这病是累出来的,年轻时养蚕熬夜,肺里积了热,老了又受了寒,痰就堵在那儿了'。他让我别再熬夜,冬天戴口罩,夏天别贪凉吃冰,每年入秋来喝两剂调理的药。"
她掰着指头数:"这都十七年了!去年村里体检,年轻人爬三楼都喘,我跟着爬上去,大气都不喘。前阵子还去给孙子带孩子呢,人家都说'姚老太,你这身子骨比五十岁的还硬朗'!"
岐大夫看着她:"她这就是守住了'养'的道。肺喜润恶燥,喜温恶寒,她听劝,不犯那些忌讳,正气足了,邪就进不来。当年省医院说没法治,是他们只看那'东西',没看她身子里的正气还有救——中医治病,不是光打'邪',更要扶'正',正足了,邪自退。"
姚秀招起身要走,又回头说:"对了岐大夫,朋口的张政文托我问您,他今年的调理药啥时候开?他说去年喝了您的药,冬天都没感冒。"
"张政文?"小知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个2020年从省医院回来的?我听人说他当时咳得肋骨都疼,现在居然能下地干活了?"
三、五年安稳路:从"躺床"到"种地"的转机
姚秀招走后,岐大夫翻出医案,指着其中一页给小知看:"就是他。2020年七月来的,正是伏天,他裹着薄被还冷,脸色白得像纸。"
正说着,门口传来摩托车声,下来个黑瘦的汉子,扛着袋新收的小米:"岐大夫,我给您送小米来!今年收成好,这是头茬米。"正是张政文。
他把小米放在阶前,抹了把汗:"您还记得不?五年前我来的时候,是我闺女搀着的,走三步就得歇,咳得腰都直不起来。省医院说'肺里的毛病重,别折腾了',我当时就想,这辈子算完了。"
岐大夫拉他坐下:"咋会忘。你那会儿不光咳,还发烧不退,吃不下饭,晚上盗汗,枕头都能湿透。我摸你脉,浮而无力,舌头上苔薄白,又问你'是不是总觉得身上沉,想喝水又喝不多'——你这是气虚夹着痰湿,肺里的阳气被痰湿裹住了,就像晒谷场被乌云盖住,晒不干粮食。"
张政文点头:"您说得对!我年轻时候在砖窑干活,天天受烟熏,后来又爱喝凉啤酒,一到夏天就抱着冰西瓜吃。您说'砖窑的烟是燥邪,冰啤酒是寒邪,一燥一寒,肺就像被水泡又被火烤的木头,慢慢就糟了'。"
"所以我给你开了益气化痰的方子。"岐大夫说,"用黄芪补肺气,用川贝、桔梗化肺痰,加了点干姜温肺,又用茯苓把湿邪往下利。《脾胃论》说'肺者,气之主,脾者,气之源',你不光肺虚,脾虚也生痰,还得加白术健脾——脾强了,就不生痰了,肺里的痰也能慢慢清出去。"
小知翻着医案:"师父,我看这方子您后来调了三次。第一次加了麦冬,第二次减了干姜,第三次加了山药......"
"那是跟着他的脉调的。"岐大夫解释,"刚开始他寒重,干姜得多点;喝了半个月,不发烧了,但口干,就加麦冬润润;又喝了一个月,能吃饭了,就减干姜,加山药补脾胃。治病就像浇花,旱了浇水,涝了排水,不能一个方子用到头。"
张政文接过话:"我喝了仨月药,就能下地帮着收玉米了!闺女说'去医院查查吧',我不去——身上啥感觉自己还不知道?以前咳得睡不着,现在倒头就睡;以前走不动路,现在扛着五十斤米走二里地不喘。"
他顿了顿,眼里有光:"这五年,我听您的,砖窑不去了,冰的东西一口不碰,冬天穿厚点,夏天晚上也盖薄被。每年伏天和入秋,都来您这儿拿两剂调理的药,身子骨比四十岁时还结实!前阵子村里修路,我还去帮着搬石头呢,人家都不信我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