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生性懦弱,遇事总爱躲躲闪闪,朝政渐渐被妻子韦皇后和女儿安乐公主攥在了手里。韦皇后每日穿着模仿武则天的紫袍,在紫宸殿的偏殿里批阅奏折,连宰相议事都要先经过她点头。有次她对着铜镜,看着里面与武则天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对心腹宫女说:“当年武太后能从皇后变成皇帝,我为什么不能?这凤冠戴久了,也该换换龙冠试试。”
安乐公主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她穿着用百鸟羽毛织成的“百鸟裙”,跑到李显面前,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父皇,您看太子(李重俊)那副窝囊样,哪配当储君?您就立我为皇太女吧!等您百年之后,女儿也学祖母那样,当一回女皇帝,保证把江山治理得好好的!”
李显被这母女俩折腾得头疼欲裂,整日唉声叹气。这天他实在撑不住了,把张柬之、桓彦范等老臣召进皇宫,苦着脸搓着手:“诸位爱卿,你们是看着朕长大的,也知道朕的性子。如今皇后和公主越来越不像话,朝堂上的事她们说一不二,朕这个皇帝倒像个摆设……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啊?”
张柬之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您是大唐的天子,不是谁家的夫君、父亲!该硬气的时候得硬气,得拿出点皇帝的威严来!不然,这好不容易回来的李唐江山,怕是又要出乱子!”
可李显只是连连摆手:“哎呀,她们毕竟是朕的亲人,闹僵了不好,不好……”
就在李显左右为难时,太平公主也没闲着。她看着韦皇后拉拢朝臣、安插亲信,甚至偷偷模仿武则天的做派,心里的警铃早就响了。这天她把侄儿李隆基叫到府里,屏退左右后,指着窗外的梧桐说:“你看这树,根要是烂了,叶子再茂盛也活不久。韦皇后野心勃勃,安乐公主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们想走武太后的老路,可咱们李家的江山,绝不能再落到外姓人手里!”
李隆基那时才二十出头,却已是英气勃勃。他握紧拳头,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姑姑放心,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韦皇后重用外戚,安乐公主卖官鬻爵,朝堂都被她们搅成了一锅粥。只要姑姑一句话,我立马召集人手,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太平公主看着侄儿眼里的锋芒,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几个禁军将领的名字:“这些人是心向李家的,你悄悄联络他们。记住,凡事要稳,咱们得一击即中。”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太平公主望着皇宫的方向,心里清楚——一场新的较量,已经悄然开始。这大唐的江山,才刚从武周手里抢回来,绝不能再掉进另一个女人的陷阱里。
五、武则天的凄凉晚年:上阳宫里的最后时光
退位后的武则天,被安置在上阳宫的仙居殿。这座曾见证她宴请群臣、决断国事的宫殿,如今只剩下空旷与寂静。曾经簇拥在她身边的大臣、面首、侍从,早已散去,只剩下几个沉默的宫女,每日端来清茶淡饭,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常常独自坐在窗前,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发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满头银丝——那是她曾经用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住的苍老。有次宫女递来铜镜,她望着里面那个佝偻、憔悴的老妇,恍惚间认不出自己。这就是那个曾穿着帝王兖服、接受万民朝拜的武则天吗?是那个敢废立皇帝、改国号为周的女中豪杰吗?她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突然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想我武则天,一生叱咤风云,杀过多少人,夺过多少权,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显偶尔会来探望。他提着一篮新鲜的瓜果,走进殿内,看着母亲孤零零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两人相对而坐,常常是半天无话,只有香炉里的烟在寂静中缓缓升腾。有一次,武则天突然抓住他的手——那只手枯瘦、冰冷,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气,她望着儿子,眼神里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恳求:“显儿,你怪母后吗?怪母后当年废了你,让你在房州受了那么多苦?”
李显低下头,看着母亲手上的老年斑,轻声说:“母后,都过去了。您是儿臣的母亲,永远都是。”他说的是真心话,可那句“不怪”,终究没能说出口。有些伤痛,就算时过境迁,也未必能彻底抹平。
公元705年十二月,洛阳下了第一场雪。上阳宫的梅花开了,暗香浮动,武则天却没能等到雪停。她躺在病榻上,呼吸微弱,弥留之际,她让宫女拿来纸笔,颤抖着写下遗诏。旁边的人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归葬乾陵,与高宗合葬。”
这个曾经改写历史的传奇女子,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皇帝,最终选择卸下帝王的冠冕,以李家媳妇的身份,回到丈夫身边。她这一生,斗过后宫,斗过朝堂,斗过天下人对女子称帝的偏见,可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了最朴素的归宿。
武则天的死,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大唐掀起新的涟漪。李唐虽然复辟,可皇位的争夺战远未结束。韦皇后在宫里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