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潮涌动。李治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而武媚娘的野心却如同那发了酵的面团一般,愈发膨胀,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唐宗室的那些老少爷们儿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深知,若再任由武媚娘如此放肆下去,恐怕这李唐江山就要易主了。于是,一场围绕着皇位归属的终极对决,就这样在暗地里悄然拉开了帷幕。
一、病榻前的权力交接:李治最后的无奈与挣斗
弘道元年(公元683年)的冬天,洛阳紫微宫像是被无形的寒霜裹住了。甘露殿的朱漆门窗紧闭着,却挡不住殿内弥漫的苦涩药味——那是人参、当归与各种珍稀药材熬煮多日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沉甸甸的阴霾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治躺在铺着厚厚龙锦褥的榻上,锦褥的明黄与他蜡黄的脸色形成刺目的对比。曾经能弯弓射猎的手臂此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抬手抚摸鬓角的力气都没了,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宰相裴炎的手腕。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里沉闷的咳喘,说话时气若游丝,字句断断续续:“裴爱卿……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裴炎眼眶通红,握着皇帝枯瘦的手哽咽道:“陛下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李治却虚弱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望着殿顶的描金藻井,那里曾是他少年时仰望的辉煌。“太子李显……仁厚……只是年轻……以后……大唐的江山……就靠你辅佐他了……”他说着,忽然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目光落在侍立一旁的武媚娘身上。
武媚娘穿着一身素色宫装,发髻上只簪了支玉簪,往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李治望着她,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夫妻间的依赖,有对她才干的认可,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皇后……你……”他顿了顿,呼吸愈发急促,“你也要……好好辅佐太子……莫要……让朕失望……”
武媚娘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另一只手,那只手曾在朝堂上批阅奏折,也曾在后宫里为她簪花。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陛下放心,臣妾定会护好太子,守好这大唐江山。”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让她忍不住收紧了手指。
李治像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握着两人的手慢慢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裴炎伏地恸哭,内侍们跪了一地,唯有武媚娘站在榻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底的悲戚却已悄然褪去。
不过片刻,她转过身,对着一众哭红了眼的大臣,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国事为重。即日起,太子李显监国,朝中一应事务,先报本宫过目!”
裴炎猛地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错愕。按礼制,新君监国当自主朝政,皇后岂能干预?他张了张嘴,刚要说出“皇后此举于礼不合”,却对上武媚娘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多年执掌内宫的狠厉与威慑,仿佛在说“谁敢多言”。裴炎喉咙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叩首,算是默认了。
李显即位那天,长安城的太极宫鼓乐齐鸣,他穿着崭新的龙袍,一步步踏上丹陛时,脚底板都透着兴奋。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终于轮到自己坐龙椅了!他心里盘算着要提拔一批心腹,要做几件大事让满朝文武看看,他李显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上朝时,他刚说要减免关中赋税,武媚娘的声音就从珠帘后传来:“陛下年轻,不知国库艰难。此事需与户部再议,不可贸然下诏。”他想任命老部下为京兆尹,珠帘后又轻飘飘一句:“此人资历尚浅,恐难担此重任,改任刺史历练一番吧。”
一连几日,李显的政令要么被驳回,要么被改得面目全非,他这皇帝当得比太子还憋屈。这天朝会,他实在按捺不住,当众提出要提拔岳父韦玄贞为侍中——那是门下省长官,相当于宰相之职。
话音刚落,裴炎立刻出列反对,声音洪亮:“陛下,韦玄贞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普州参军,既无开国之功,又无治世之绩,骤然提拔为侍中,恐难服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显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裴炎当众顶撞,顿时炸了毛。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怒意:“朕是皇帝!朕想提拔谁就提拔谁!别说一个侍中,就算把这天下送给韦玄贞,又有何不可?”这话像一颗炸雷在殿上响起,百官瞬间噤声。
消息传到洛阳上阳宫时,武媚娘正在批阅奏折。听内侍复述完李显的话,她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描金檀木案上,上好的青瓷瞬间碎裂,茶水溅湿了摊开的奏章。“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