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雨点敲打着车窗,忽然变成记忆中那场倾盆大雨的声音。
那年小明收到技校录取通知书,邮差送来时信封边角都被雨水浸透了。七姐用围裙小心擦干,藏在米缸最底下。
她知道老孙的脾气——三年前小明考上卫校,就是被他当众把通知书撕得粉碎,说"一个男孩子学这个有屁用"。
半夜,七姐摸黑撬开樟木箱底层的暗格。陪嫁的银元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微光,这是母亲塞给她的,"留着救命用"。
当铺老板眯着眼验成色时,七姐肋骨处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小明初三模考全市前十那天,她忍不住买了半斤五花肉庆祝。
老孙掀了饭桌,踹断她两根肋骨,骂她"惯出个小畜生"。她蜷缩在灶台边时,看见小明从指缝里偷看的眼睛,亮得吓人。
"活当还是死当?"当铺老板的问话把她拉回现实。七姐摩挲着发亮的银元,突然听见小明在里屋背英语课文的声音。那孩子总把"future"念成"胡扯",可每错一次就重念十遍。
"死当。"七姐把袁大头推过柜台。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她想起婚礼那天,娘给她掖进裤兜里的情形。当票揣进内衣口袋的瞬间,左肋旧伤突然尖锐地疼起来,像是埋了二十年的碎骨茬终于扎进心脏。
回家路上经过学校公告栏,红榜上小明的照片被雨打湿了一角。七姐用袖子去擦,反而晕开了墨迹。照片里孩子的笑脸模糊成一片,就像现在车窗上流淌的雨水。
她下意识去摸了摸口袋,却只触到松弛的皮肤上深深的银痕——比当年骨折留下的淤青还要顽固。
就像小明五岁那年走丢时,她在集市上疯找了两个小时,最后发现孩子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她没回头。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七姐数着节奏,恍惚间听见小明牙牙学语时的声音:"妈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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