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百姓各自缩在屋檐下店铺之中,有人看着陶巅怀里那两只探头探脑的小老虎,又看他那身能亮瞎眼的甲,窃窃私语里,不知谁先低喊了声“程双虎”,没过多久,这诨号就像风似的,在京城里悄悄传开了。
陶巅浑然不觉他又被冠上了新的名号,此时只觉得街上的人都乖乖躲着,好像是面临强敌,唯恐自己藏不住的一群鹌鹑,
他勒了勒马,亲了亲怀里的小老虎笑道:“宝贝儿,等你们长大我再带你们回来看他们好不好?”
小老虎一个“喵”了一声,另一个“哇”了一声,换个姿势的同时,爪子在他铠甲抓来抓去的,也没有个回应。
玄雀大街离着程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太近。
陶巅搂着小老虎,刚开始还觉得很好玩,后来就有些不耐烦地转手将它们递给了万璁等人抱着。
队伍行进很快,拐过几条街巷,前方大街的宽阔之处便出现了一队人马,骑马的一看就都是等待交接的各部官员,而他们身后几乎全都低着头地就是那些罪臣及其家眷了,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陶巅发放的垦荒短打衣袍。
平时人声嘈杂的玄雀大街,此时安静得十分瘆人。
那队伍前领队的左侧中年官员,身着从三品紫色官袍,胸背绣云雁,面容沉静如水,正是刑部侍郎张远。他目光一直眺望着远方,待到看清前方向他们走来的队伍时,赶快翻身下马。
而其他官员,如和陶巅甚熟的大理寺少卿周明以及几位户部、工部、吏部的几位郎中、员外郎也全都跟着赶快下马,并且在原地上肃穆垂手站立。
待到陶巅笑吟吟地与表情冷峻严肃的程渊到了近前后,众官员赶快带头齐齐地拜倒,并就势施起了大礼来:
“下官刑部侍郎张远、大理寺少卿周明……拜见左相大人!乘风侯爷!”一群官员躬身行礼。而他们身后的都头、押官与军使,解差等人则立刻停下脚步,按着腰间的刀,低头躬身肃立于两旁。
至于那队罪臣及家眷全都依着流放的规矩,由衙役们引着,齐齐地在街边跪下。
陶巅在马上觉得此情此景特别好玩地浅笑着,程渊应了一声,他也便说了一声:“嗯,各位大人辛苦了。”身体却是一动都没动地依然坐在马上,目光只是扫视着前前后后跪了一地的人。
这些人里,有老叟也有老妪,有年轻的也有更年轻的,甚至还有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孩童。
平时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公子小姐们,此时也不敢摆出任何矫揉造作的样子,让跪就得跪在这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一动都不敢动。有个十几岁女孩,因为太小不懂事,刚想直起身子来缓缓腰,就被一旁的衙役一刀鞘抽在了身上,当时她疼得想痛呼,一旁她母亲赶快一把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并将其又压成了弯腰的样子。
看到这里,陶巅就“嘿嘿嘿”地笑成了一个变态。他没等刑部侍郎开口,就对这群官员说道:“来啊,派几个人,将你们带来的那牛车上的锄头都发给这些罪民,都要种地了,还两手空空的,像个什么样子?”
刑部侍郎张远一听,不知为何身上的冷汗就开始向外冒。满城乃至全国都知道,这位可是个说翻脸杀人就绝对不留活口的地府办差官。圣上对他还宠爱有加,谁敢不听他的话?
闻言,张远赶快恭敬地再次施礼道:“遵侯爷令,是下官考虑不周了。你们,还不快些动起来!”说着他回头严厉地扫视了一下那些办差官。
马上,立刻,没一会儿,那些罪民就被勒令各自拎一样农具地又回归到了队伍中。
陶巅看了以后,这才欣慰地道:“对吗,这才像个样子。我看那队伍中也有硕壮之人,也就是本侯爷心慈手软,悲天悯人,这才不让你们代替那牛骡拉着车的。
张大人不必理会我这边,你与左相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程渊在奔雷兽上看了一眼傲气十足的陶巅,便声音沉稳第问张远:“张侍郎,这罪民的人都齐了吗?”
“回相爷,人都已经齐了。”张远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本名册,双手捧着地递上前来,“此行随行罪民共三百一十二人,皆是京中及周边县城送来的罪臣家眷,按侯爷的吩咐,刑部大狱已经打扫干净,一干人犯今日清晨也都已经洗漱干净,身份一一核验,与名册无误。”
此时,护卫在程渊身边的陶巅亲卫接过名册,将其恭敬地转递给程渊。程渊翻了两页,又将名册转递给了陶巅。
这册子里除了罪臣姓名、罪名,还标着亲眷组成关系与各人之擅长技能,这都是刑部为了让陶巅更满意而将细节完善到了极致。
陶巅拿到名册,简单地扫了一眼:“原礼部员外郎唐启,因失察被贬,家眷三人:母张氏年六十,妻刘氏年二十八,长子唐力年十二,次子唐百年十岁,女唐阿蛮年五岁。妾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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