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刘彧看到这些奏章,气得差点把御案拍碎:“好你个刘休若!出息了啊!在朕的眼皮底下玩这套?当朕是摆设?”震怒之下,一道措辞严厉的诏书火速发往会稽:刘休若“以葬母辄还,在所莅无绩,薄丧不哀”,降号为镇西将军!刚焐热乎没几天的“卫将军”尊号,啪!没了。被打回原形。刘休若捧着这封降级诏书,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受贿一时爽,降职火葬场”。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说包庇谢沈是“蠢”,那接下来在雍州(治襄阳,今湖北襄阳)干的事,就是纯粹的“莽”了,莽得惊心动魄。当时刘宋有个非常要命的制度:皇帝为了防止在外掌兵的宗室王爷造反,会派心腹宦官或亲信担任“典签”到王爷身边。这些“签帅”权力极大,名义上是协助处理文书,实则是皇帝安插的超级眼线和监军,“一方之事,悉以委之”,甚至能直接向皇帝打小报告,决定王爷的生死。王爷们对这些“典签”,那是又恨又怕,平时都得小心伺候着。
刘休若的雍州典签,名叫夏宝期。这位夏签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志”。仗着自己“天子耳目”的身份,对巴陵王刘休若那叫一个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极其“无礼”,完全不把王爷放在眼里。某天,不知道夏宝期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史载“在雍州,有刻虐之誉”,估计是当众给刘休若难堪了),彻底点燃了刘休若积压已久的怒火——老子好歹是个王爷!是龙子凤孙!给你脸了是吧?
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当这魔鬼还手握生杀大权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刘休若,未经任何司法程序,没请示朝廷,直接下令:“把这厮给我拖出去,砍了!”刀斧手应声而动,夏宝期人头落地。世界清静了。刘休若长出一口恶气,爽了!
但这份爽快,代价极其惨重。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建康。明帝刘彧彻底炸了!他指着报信的人,雷霆之怒喷薄而出:“在孝武帝(他爹刘骏)、前废帝(他侄子刘子业)那会儿,他刘休若敢这么干吗?啊?!现在朕做了皇帝,他就敢擅杀朕派去的典签?!反了他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造反的前奏!”盛怒之下,处罚如疾风骤雨般降临:削封五百户!降为左将军!这还没完,明帝还搞起了连坐:刘休若无辜的老母亲罗太妃,被牵连,挨了整整三百大杖!(《宋书·明帝纪》:“(泰始五年)冬十月……削雍州刺史巴陵王休若封五百户,降号左将军。典签夏宝期事休若无礼,系狱,启令杀之,启事未报,于狱行刑,信反果裁,而启事方至。上大怒,与休若书曰:‘孝建、大明中,汝敢行此邪?’休若母罗太妃徒跣诣阙,稽颡请罪,上亦不加责,然犹杖休若母谢三百。”)王府内外,顿时哀嚎一片。刘休若看着年迈老母被打得皮开肉绽,心如刀绞,这下是真把肠子都悔青了:图一时之快,换来削爵、降职、老娘挨打三重暴击!简直是血亏中的血亏!这代价,太沉痛了。
第三幕:荆州“好人卡”——一张要命的催命符
泰始六年(470年),也许是明帝觉得教训给够了,也许是想再“钓鱼”看看这个弟弟还有没有反骨,他竟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尤其是刘休若自己)瞠目结舌的决定:任命刘休若为使持节、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好家伙,这权力配置!总揽长江中上游八州军事,开府置官属,仪同三司(享受和三公一样的待遇),几乎就是当年他老爹刘义隆坐镇荆州时的翻版!这要搁在以前,能乐得刘休若找不着北。但现在?捧着这份沉甸甸的任命书,刘休若只觉得脖子后面嗖嗖冒凉气,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刀锋的寒意。
在荆州,刘休若彻底学乖了。他收起了所有棱角和脾气,把“温良恭俭让”五个字刻进了骨头里。对以王、谢、庾、桓等为代表的士族名流?礼敬有加,虚心请教,绝不摆王爷架子。对军中那些出身寒微但能征善战的将领?嘘寒问暖,体恤下情,时不时搞点小恩小惠。打仗的本事?依然没啥长进。但“亲民”、“和善”、“没架子”、“讲义气”的名声,却像长了腿一样传遍了荆楚大地。荆州上下,从清高的士大夫到粗豪的军汉,提起巴陵王,无不交口称赞:“好人啊!”、“难得的好王爷!”、“体恤咱们!”
这张金光闪闪的“好人卡”,落在刘休若耳朵里,却如同阎王爷的催命符。他太了解自己那位坐在建康龙椅上的十一哥了。明帝刘彧,疑心病重到什么程度?史书记载他睡觉都疑心有人要行刺,“寝处床榻,皆置兵器”,连亲信近侍都时刻提防。自己这个“得人心”、“有贤名”的王爷弟弟在荆州经营得风生水起,皇帝哥哥会怎么想?“得人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得天下”了?他越想越怕,寝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