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他们……他们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如此对您啊!” 老人声音哽咽,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顺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
“老奴……老奴来迟了!来迟了啊!”
他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对着秦烈,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额头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烈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新开辟经脉的刺痛。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一寸寸刮过眼前这痛哭流涕的老仆。
福伯。
秦烈生母,那位早逝的、性情温婉却命薄如纸的镇北王侧妃,留下的旧仆。
也是这偌大王府里,为数不多、可能还对他这“废物世子”存有一丝旧情的人。
前世的记忆碎片翻涌。
王府倾覆,父王战死,他颠沛流离……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似乎最终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场滔天巨变之中,尸骨无存。
是忠心?
还是……另有所图?
在这步步杀机的王府,信任,往往比剧毒更致命。
秦烈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翻涌的血腥气。
他需要确认。
用这块刚刚赋予他一丝力量的古镜,去映照!
意念沉入。
强忍着灵魂深处尖锐的余痛。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意念,如同最隐蔽的蛛丝,悄然缠绕上掌中那块温热的青铜碎片。
目标,锁定眼前跪地痛哭的老仆!
“映照”!
嗡!
碎片内部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唯有秦烈灵魂能感知的震颤。
一股冰冷、漠然、如同高天寒流般的感知力,瞬间反馈回来!
穿透老仆那佝偻的身体,穿透他痛哭流涕的表象!
秦烈的“视野”变了。
福伯跪在那里。
但在古镜冰冷的“映照”之下,他身体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几道清晰无比的“光”!
一道是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色光芒,代表着他衰败的生机和气血,如同即将燃尽的枯柴。
一道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陈年污血般的暗红色光芒,纠缠在他的心口、肝区,那是常年操劳、忧思郁结留下的沉疴旧伤。
而最强烈、最纯粹的一道光!
是炽烈的、带着一种近乎燃烧般的决绝的……明黄色光芒!
这道光,源于他的心脏!
纯粹!炽热!毫无杂质!
充满了无尽的悲痛、自责、担忧,还有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忠诚!
这道明黄之光,牢牢地、如同烙印般,指向一个方向——秦烈!
没有一丝阴霾。
没有半分虚假。
只有纯粹的、近乎燃烧生命的……赤诚!
甚至,在秦烈“映照”的感知扫过时,那道明黄之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变得更加炽烈、更加……哀伤?
秦烈心中猛地一震!
灵魂深处那冰冷的警惕,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悄然融化了一角。
是真的!
这老仆的忠诚……是真的!
是这冰冷王府里,最后一点……属于他生母的、微弱的暖意。
强行中断了“映照”。
灵魂的刺痛感立刻加剧。
秦烈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福……福伯……”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起来……说话……”
短短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
福伯正磕着头,听到这微弱的声音,浑身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老脸上,混杂着惊喜和更深的心痛。
“世子!您……您能说话了?!老奴……老奴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笨拙。
枯瘦的手在身上那件破旧的粗布短袄上使劲擦了擦,仿佛要擦掉并不存在的脏污。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灰扑扑的旧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起来的小包。
油纸的边缘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透着一股子寒酸气。
福伯枯槁的手指颤抖着,一层层剥开那沾着体温的油纸。
动作极其小心,仿佛里面包裹着的是稀世珍宝。
终于。
油纸剥开。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