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敛心神,至张祭酒门前轻叩。闻得内里一声\"进\",方推门而入。见李侍郎与龚主事竟在座,林彦秋讶然笑道:\"二位大人怎的在此?\"李侍郎尚从容,那龚主事却霎时面红耳赤——被一位从五品官员唤作\"大人\",他这个正六品如何当得起?
\"来得正好。\"张祭酒将李侍郎的安排道来。林彦秋听罢暗自咋舌,面上却不显,只淡然拱手:\"下官谨遵上命。\"
得此一言,李侍郎如释重负,起身抚掌:\"既如此,回去便与众同僚商议。\"林彦秋心下了然,这竟是先斩后奏。暗忖这李侍郎平日雷厉风行,怎的在恩师面前却似鼠遇狸奴?
代师送客后,张祭酒闭门笑道:\"在地方历练数年,锋芒倒是敛了不少。\"
林彦秋答道:\"京城不比沧山县,晚辈不愿给长辈们添乱。\"
张祭酒捻须道:\"心思是好的,但也不可过分谦抑。该争之时须争,该硬之时须硬。\"
\"弟子记下了。\"林彦秋拱手,\"若无事,芝怡还在车上候着。\"
张祭酒叹道:\"看来我家那丫头是没指望了。去吧,去吧。\"
出得门来,林彦秋不觉拭汗。张祭酒确有撮合他与张芊芊之意,奈何他只当那小妮子是妹妹。
驾车送齐芝怡返府途中,忽闻信鸽扑窗。林彦秋瞥见竹筒上印记,并未取阅。齐芝怡笑问:\"怎的不看?\"
\"同窗来信,回头再复。\"林彦秋专注驭马,\"行车走马,分心不得。\"
这般体贴,令齐芝怡心头甜似蜜饯。依她指引至一处朱门高墙的宅邸前,林彦秋见门前持陌刀的侍卫,不由勒马。
\"就送到这儿罢,里头煞气太重。\"林彦秋自嘲道。齐芝怡轻啐一口,取下行装。临别时忽招手,待林彦秋俯身,飞快在他颊边一啄,随即提着裙裾奔入门内,银铃般的笑声惊得两名侍卫目瞪口呆。
回到马车上,又有信鸽扑簌簌落在窗边。林彦秋这次取下竹筒展阅。
\"贤弟,你那车驾可还便宜?\"戴军龙飞凤舞的字迹力透纸背。林彦秋蹙眉低语:\"轻声些会死不成?是要借车?嘿嘿,今夜约了李幽微出游,借你车驾一用。\"
林彦秋提笔戏谑:\"你这厮,莫不是已将那李幽微...\"
回信墨迹未干,戴军的第二只信鸽已至:\"谈不上糟蹋。她能混到今日地位,自有付出。说实在的,我亦无嫌弃之理。只怪当年糊涂。\"
见字迹凝重,林彦秋忙转话题:\"在何处交接?是驾我的车去,还是另寻辆气派些的?\"
戴军回信:\"嚯!这般阔气?不如将这车直接赠我得了,横竖我还没配车呢。\"
林彦秋笑骂:\"好个泼才!原是以借为名,行霸占之实。罢了,你说地方,这车先与你使着。\"
至戴军所说的茶楼前,刚勒住缰绳,戴军便疾步迎来。一见这青幔马车,顿时皱眉:\"这车我可不敢驾!还是另寻辆罢。\"
林彦秋不解:\"不过寻常马车,有何不敢?\"
戴军嗤之以鼻:\"乡巴佬!也不瞧瞧车辕上挂的那些通关符节。\"这一提醒,林彦秋才注意到车辕上悬着七八枚铜牌,个个都是六部九卿衙门的通行令符。
这才想起,这是张祭酒的车驾,连董老尚书的府邸都可直入。
\"啧啧,最次的也是顺天府衙的令符。这车还是你自己留着罢。\"戴军拭汗低问,\"你究竟什么来头?车虽寻常,这些符节可吓人得紧。\"
林彦秋苦笑:\"早知挂着这些,断不会驾此车出来。\"
戴军看了看日晷:\"我不管,速速与我寻辆车来。\"
林彦秋沉吟:\"你要何种车驾?\"
戴军故作悲愤:\"怎的?莫不是能弄来军中战车?那铁甲车我倒心仪已久。\"本是戏言,林彦秋却当真了,蹙眉道:\"军车啊?不知可有铁甲车,待我遣人问问。\"
他想起肖花兰似乎有辆军中铁甲车,如今她不在京中,车驾想必闲置。
\"小狼崽子,怎的想起给姐姐传信了?在京中可还习惯?\"肖花兰的回信字迹妩媚,一如她往日的风情。
林彦秋提笔写道:\"阿姐,你那铁甲战车借我使几日可好?另,可有军中粮草凭信?\"
肖花兰阅信后掩口轻笑——这小子从前可从不开口相求,如今这般,显是情分不同了。她挥毫疾书:\"借什么借?这般见外!说个地方,那车今后就是你的了,粮草凭信一并奉上。\"
戴军凑过来想偷看,被林彦秋抬脚虚踹,这才悻悻退开。
林彦秋继续写道:\"莫误会,是替友人相借。我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