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晚辈以沧山县丞身份,为老先生详解。"他轻叩案几,"此计分三步:其一,建煤窑、焦炭坊;其二,设洗煤场、净水坊;其三,立肥田粉窑、砖瓦窑等衍生行当。眼下虽艰难,然振兴沧山,志在必得。"
陈志国眼中精光一闪:"如此宏图,银钱从何而来?"
"事在人为。"林彦秋从容道,"煤窑银两已备,不日动工。焦炭坊若成,便可向布政使司请命立项。"
"依你之见,立项有几分成算?"
林彦秋沉吟道:"立项易,筹银难。估算至少需二十万两缺口。"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眉宇间坚毅之色愈发明晰。
林彦秋说到此处,陈志国抚须含笑,微微颔首道:"后生坦诚,不似寻常官吏那般浮夸。听闻尔等此行,连驿馆都拣最简朴的住,既是公帑开销,何必如此自苦?"
此言一出,林彦秋唇角泛起一丝苦涩。陈老话中机锋,分明是在试探他是否故作清俭。
"做戏?做与谁看?"
林彦秋抬眼与陈志国四目相对,眸中尽是无奈。忽而起身拱手:"陈老先生,今日就到此吧。晚辈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锦袍广袖一振,竟是要拂袖而去。
原来陈志国虽言辞客气,但久居高位养成的倨傲之气,仍在不经意间流露。林彦秋何等敏锐,当即以退为进,表明态度。
陈志国显然没料到这年轻县丞如此刚烈,怔了怔方笑道:"少年人且住,何须急躁?"
"恕难从命。"林彦秋不接这台阶,只浅浅一揖,便往门外走去。
一旁刘师爷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放肆!"他年近四旬,何曾见过有人敢这般对待老太爷?
林彦秋驻足回首,玉冠下的目光清冷如霜:"请自重。"
陈志国以目示意,刘师爷只得悻悻落座。待林彦秋昂首离去后,老太爷反露赞许之色:"刘三啊,该学学人家的风骨。"
"可他不过是个七品..."
"错矣。"陈志国拄杖起身,"敬人者,人恒敬之。方才确是你我失礼在先。"
行至廊下,陈志国忽驻足道:"传话给各分号掌柜,沧山煤脉之事务必谈成。焦炭作坊须占六成股子,其余产业也要三成以上。"说这话时,老太爷鸠杖顿地,声若洪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执掌户部时的峥嵘岁月。檐角铜铃被震得叮咚作响,惊起一树栖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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