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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会,阿止宣布了新规定:所有候选人必须经过 "话术培训" 才能推荐给客户。"记住,不要说 ' 可能加班 ',要说 ' 弹性工作 ';不要说 ' 薪资不高 ',要说 ' 成长空间大 '。"PPT 上的黑体字刺得阿星眼睛疼,他看见阿飞在笔记本上画着重点,阿卿则在偷偷练习标准微笑。
午休时,阿星在楼梯间撞见阿卿躲着抽烟。男人的手指在烟盒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和他敲击键盘的频率一模一样。"昨天有人问我,工作是不是骗人的。" 阿卿的烟圈飘向安全出口的绿光,"说诚实和为人民服务。"
阿星想起高中时的阿浩,被全校通报批评那天,还在国旗下的讲话里说 "我觉得网络不是洪水猛兽"。教导主任当场把他拽下台,可后来阿星在贴吧看见,那段被掐断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标题是 "网瘾少年的觉醒宣言"。
下午面试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应聘保安。简历上写着曾在某上市公司做保安队长,期望薪资却只填了三千五。"您以前的薪资是现在的两倍吧?" 阿星看着他磨破边的皮鞋问。男人搓了搓手,指关节上的茧子泛着白,"我儿子在这边上大学,想离他近点。"
阿星突然没按话术手册提问,"那您能接受通宵值班吗?" 男人笑起来眼角堆起皱纹,"我以前在工厂三班倒,习惯了。" 面试结束时,阿星在简历背面写了行字:"真实可靠,可接受加班",而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 "抗压能力强,适应弹性工作"。
下班前,阿卿突然把一份简历放在阿星桌上。是那个应聘保洁的,期望福利被改成了 "服从公司安排"。"撒谎的人会变长鼻子。" 阿卿的手指在 "已修改" 三个字上敲了敲,"画了个匹诺曹。"
多大的人了。
阿星看着窗外亮起的霓虹灯,突然想给阿浩发消息。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张照片 —— 是他在面试间拍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拼出的图案,像极了阿浩当年在雪地里写的字。
很快收到回复:"还记得吗?我们说要在 CBD 租整层楼。"
阿星笑了,回复:"你做到了,我还在招人。"
地铁进站时,阿星刷到阿卿的朋友圈。是张画,匹诺曹的鼻子上站着个戴工牌的小人,背景里写着歪歪扭扭的 "卿"。评论区里,王大姐点了个赞,配文:"真实最值钱。"
列车启动时的惯性让阿星晃了一下,他扶住扶手,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 —— 衬衫纽扣缝好了,头发也梳整齐了。远处的写字楼亮着灯,像片悬浮在夜空里的星星,其中最亮的那盏,属于阿浩的公司。
阿星掏出手机,给阿止发了条消息:"明天开始,我想试试说实话。"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听见多年前的雪地里,阿浩用树枝划过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像冰面裂开,又像新的根系,正穿过冻土,悄悄往深处生长。
阿止的消息凌晨三点才回过来,只有一个字:“滚”。
阿星盯着屏幕笑出了声,出租屋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桌角的泡面桶堆成了小山。他点开阿浩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张凌晨五点的工位照片,配文 “地基要打在实地上”。
第二天阿星去公司收拾东西时,阿卿正在偷偷往他包里塞文件夹。“这些是真实的薪资表,客户没给我删。” 男人的手在发抖,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匹诺曹的鼻子变短了才好看。”
阿雅抱着盆栽站在电梯口,绿萝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星哥,我把你的考勤表改了,全勤。” 女孩的马尾辫晃了晃,“其实…… 我也不想总说‘我同学说’。”
阿星走出写字楼时,CBD 的玻璃幕墙把阳光反射成碎金。他给王大姐发消息:“有空吗?想请你喝杯咖啡。” 对方几乎是秒回:“正好,我新开了家职介所,缺个懂行的。”
地铁里挤满了穿西装的人,阿星被挤在角落,却觉得浑身轻快。手机震动起来,是阿浩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里的男人刚结束会议,领带歪在一边,背景里能看见白板上的新计划:“扩招五十人,薪资透明化”。
“听说你要自己干了?” 阿浩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年在网吧你总说,要是能帮人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好了。”
阿星望着窗外掠过的站台,突然又想起高二那年的雪夜。阿浩蹲在煤堆旁写字,他蹲在旁边看,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两条拼命往土里钻的根。或许才是他的魔咒和心结。
“是啊,” 阿星的声音被地铁的轰鸣声淹没,“总不能一直待在底上,总得往上爬爬。”
手机信号突然中断前,他好像看见阿浩竖起了大拇指。车窗外的广告牌闪过 “补脑口服液” 的字样,阿星摸了摸口袋里的 U 盘,里面存着阿卿给的真实薪资表,沉甸甸的像块砖。
下地铁时,他给王大姐回了条消息:“地址发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