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让他想起去年醉酒的夜晚 —— 对方把脸埋在酒杯里,说儿子终于肯理他了,因为他用 “灰色收入” 买了套学区房。
“这次要改大两岁。” 老板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手指在 “22 岁以上” 的条款上重重敲击,“说是怕年轻人手脚不稳,弄坏了生产线。” 阿佳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突然想起那个被改小年龄的女工,她现在大概正在某个电子厂,教新来的年轻人如何应付查岗的保安。
深夜的写字楼只剩下零星的灯光,阿佳对着电脑核对考勤记录。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开始重叠:2022 年的离职率 38%,2023 年的离职率 37%,2024 年的离职率 39%—— 那些小数点后的波动,像极了茶水间咖啡机滴漏的节奏,永远在固定的区间里循环往复。
打印机突然吐出一张纸,是三年前那个单亲妈妈的续签合同。阿佳看着签名处新增的备注 “自愿放弃社保”,突然想起实习生小张今天问的话:“佳哥,我们到底是帮人找工作,还是帮老板找人?”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地板上织成张网。阿佳摸出抽屉里的修正液,瓶身上的刻度显示还剩最后半瓶。他想起刚入职时,带他的前辈说这行要 “眼观六路”,现在才明白,所谓六路不过是同一条路的六个岔口,最终都会汇入名为生存的河流。
皮特哥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雪茄的烟雾从门缝钻出来,在走廊里蜿蜒成蛇。阿佳走过去时,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叹息:“当年要是我那个徒弟肯变通...” 后面的话被打火机的声响吞没,火光在磨砂玻璃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像出重复上演的默剧。
凌晨三点的碎纸机还在工作,刀片碾过最后一份简历的瞬间,阿佳突然看清了纸上的照片 —— 那是张年轻的脸,眼里的光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带着同样的天真。
他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听着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茶水间的咖啡机在重复漏水,打印机在重复卡纸,实习生在重复哭泣,老板在重复强调业绩,求职者在重复维权,而他在重复修改那些不该修改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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