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作为八旗贵族一员,曾经代表八旗贵族硬钢康熙的人,现在只以请求致仕来表达反对,已算是温和许多了。
弘历觉得,他到底是上了年纪,也就没再那么冲动。
“朕准了。”
而半晌后,雍正同意了马齐的请求。
弘历对此微微抿嘴。
他知道,旗人属于贵族阶层,是皇帝制衡士族的筹码,所以,旗人只要反对皇帝不太顽固,皇帝也就不会对其处置太过。
而马齐温和反对,也到底算是换来了雍正的温和对待。
马齐这里也再次叩首:“奴才谢主子恩准!”
雍正则挥手道:“你先起身离开吧。”
“嗻!”
马齐便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弘历瞅了马齐蹒跚的背影一眼。
他不禁暗叹,这位康熙朝的古稀老臣,到底是彻底跟不上雍正朝的思潮了。
而马齐提前主动请求致仕也好。
这样,省得彼此在大清之本是满洲八旗还是皇权独大的分歧进一步加剧的时候,而使得他马齐成为里面斗争的牺牲品。
“这样看来,曾静说四哥是夷狄之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大清现今之本,本就符合汉学之本,自然已经符合中国之本。”
“而四哥选择以真正的大清之本为本,便已经是中国之主,非夷狄之主!”
在马齐离开后,老十六允禄在沉默许久后,突然开了口。
雍正点了点头。
弘历也微微一笑,心说,这十六叔果然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糊涂的。
“奴才以为,庄亲王说的是,曾静在给岳钟琪的信中说,主子不行封建与井田之制,乃失德暴君,天地不容。”
隆科多这时开了口,且在说到这里时,雍正也还是不由得变了脸。
而隆科多则继续说道:“可封建和井田,根本就不合天下民意,主子也在陆生楠的《读通鉴论》中,详细阐述了封建逆人心之处,也阐述了井田的不合适宜之处。”
“偏偏这些迂腐士子,还要崇尚封建和井田,简直就是罔顾民意!”
隆科多这么说后,弘历暗自颔首。
他也赞同这话,曾静以及影响他思想的吕留良,的确在反清的思想上显得迂腐了些,而竟以恢复封建和井田为目标。
而如前面所言,这一思想,其实早在明末时期就开始在士林中泛滥。
明末许多大儒都谈过郡县的弊病,说过封建的好处,也提到过分田限制土地交易,以实现古时井田制的好处。
乃至还开始涉及到限制君权,认为天下败坏是因为家天下,君主以一己之私而奴役天下。
但经常面对天灾人祸和外部势力威胁,以及内部发展不均衡的中华大地,如今是真的不适合这两种制度。
所以,这两种制度都没有成功。
而现在也是一样,封建制自然得不到皇帝雍正的支持,井田制又得不到地主的支持。
隆科多作为八旗贵族,也不希望自己的田地被分走,以及自己不能兼并更多的土地。
“朕会在这曾静押解进京后,仔细问问他,把何为中国之主何为夷狄之君这事辨析清楚。”
“但要辨析清楚,当下就得让士大夫们去选择,是让礼从祖制,还是让礼从天子!”
“而朕为中国之主,自当从中国之礼!”
雍正这时沉着脸说道。
议政大臣马尔赛立即抢在隆科多前面:“主子圣明!”
隆科多见了马尔赛抢了先,不禁瞪大了眼,捏紧了拳头。
弘历见状,偷偷一笑,随后也跟着说了一句“阿玛圣明”,且在心里暗想,雍正还是喜欢整辩论,讲究以理服人。
“如果,天下士大夫皆认为,礼当从天子,那就可以停止剃发易发,于汉民自便!”
“如果从祖制,那就不能停止剃发易度!”
而因为,弘历提到了剃发易服这事,所以,还是希望士大夫赞成礼从天子,支持皇帝更加专制的雍正,还是抛出了这个让天下汉人士大夫放弃祖制以天子独尊的诱饵。
这个诱饵对天下很多汉人而言,不可谓不大。
允祥这时开口说道:“曾静谋逆之事出现,的确说明许多汉人士绅对朝廷还是有怨恨,但这怨恨也未必只是因为剃发易服,而用弘历所言,也是一个渐变的过程,还是与我们推行新政,乃至眼下整改内务府,把汉人士绅得罪太狠之故。”
雍正点头:“这倒是,他们是怨朕与民争利,说朕贪利、好杀、酗酒、淫色、怀疑诛忠、好谀任佞,可见,朕在一些汉人士绅眼里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残暴之君。”
雍正说到这里就惨笑了一下。
代替查弼纳任议政大臣的大学士孙柱这时则建议道:“主子,以奴才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