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在识字班考了第一,我看过她的算术卷子——七加八算得明白,怎么就算不明白这世道的吉凶?”
人群静得能听见布角摩擦的沙沙声。
王会计突然嚎啕起来,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我错了!我这就去把钱追回来!”
“不用追。”顾承砚从苏若雪手里接过木牌,“你们全家,三年义务包军需的护具。织坏一匹布,扣十文钱;织好一匹,奖二十文。”他转向众人,“合作社的规矩,不是刀把子,是秤杆子。”
苏若雪望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张阿妹攥着染布棍点头,老周头摸着胡子叹气,小织工们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散会后,她跟着顾承砚走到江边,晨雾刚散,水面浮着层碎金:“为何不抓去巡捕房?留着他们,不怕再生事端?”
顾承砚望着远处那艘挂着合作社旗帜的货轮,帆布被风撑得鼓鼓的,载着新制的防燃布往浙西去。
他捡起块鹅卵石抛进江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脚:“旧世道的帮规,是拿刀子刻在人骨头里。咱们要的新世道,得让人心自己往暖处长。”
话音未落,江面上飘来汽笛的长鸣。
苏若雪眯起眼望过去——艘挂着比利时国旗的小汽艇正逆流而来,船头站着个戴礼帽的洋人,手里捏着封烫金信封,在晨风中冲他们挥了挥。
顾承砚望着那抹晃动的金点,想起前日收到的外交照会。
他摸了摸衣袋里合作社新印的徽章,铜质的边角硌得手心发疼。
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这次不是发烫,倒像被谁轻轻推了把——他知道,更难的关隘,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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